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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钟亦谈起将军少时的趣事,钟亦听得认真,连我也在门外听入了神。
鲜衣怒马少年郎,我记忆中的将军从未如此鲜活过。
太子眼含笑意地在一旁搭话,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温馨。话至末处,不可避免地提到将军逝去,气氛便冷了下来。
秋风起,院中的梧桐簌簌作响,我转过头,才发觉一身明黄的人不知在我身旁站了多久。
我一惊,欲张口,他抬手止住,我行礼退后垂目,宽大的衣袖遮住我颤抖的双手。
他没有认出我。
皇帝身后的大太监唱喏一声,众人皆伏于地,殿中皇后的声音渐近,惆怅的情绪再也找不到半分。
帝后二人在殿中接见钟亦,车轱辘话又来了一遍,只是第二次众人都拘谨了许多。
当钟亦捧着赐婚的圣旨回府时,老太君的脸色是极其难看的。
我也有些恍惚,实在是不能理解,皇帝怎么就能从少年轶事中话锋一转给太子和钟亦赐了婚!
太子和皇后同样十分震惊,太子温润如玉的面容黯淡下去,却也低头谢恩。
皇后则惊呼一声当今的名字,没想到皇帝会做如此决定。
皇帝仿佛不见当事人的抗拒,云淡风轻地一挥手便说是亲上加亲,金口玉言,再无更改。
钟亦惊讶之余谢恩领旨,我看着皇后的强颜欢笑,心中忍不住讽刺,看来天下人吹捧的伉俪也并非同心。
老太君沉默地看着钟亦带回来的圣旨,终于忍不住将其掼到了地上。
这可是大不敬,所幸漪春堂大门紧闭,里面也只有我们三人。
我和钟亦并不在意,如今才算真正确认,老太君,她也不在意。
见我和钟亦反应平平,老太君才终于回了神,问钟亦怎么想。
钟亦上前挤在老太君身边的榻上,说了一句她不想。
老太君神色缓和一些,嘴中却毫不客气,指桑骂槐,直指当今,祸害了她儿子还不够,连唯一的独苗孙女都不放过。
是啊,钟亦若是嫁给了太子,将一辈子困于高墙之中,那算不得是个好归宿。
再者,太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皇帝却为他选了个既无实权又无清流之名的孤女。
哪怕没人能威胁太子的地位,这个决定还是太草率了些。
也难怪皇后和太子神色突变了。
皇帝究竟意欲何为呢?
我一直在侧耳留意,确保周遭无人能听见老太君的这些不敬之言。
老太君越说越发气势凛然,大有提枪立马冲进宫中的意味。钟亦笑着拍拍老太君的手,说她会想办法的。
老太君一脸不赞同,还想说什么,却又被钟亦打断,她说讲讲她父亲在外出征时的故事吧。
钟亦回来后并没有对老太君说过太多以前,在提供了能确认其身份的信息后三缄其口,也因为她还心存顾忌。
老太君体恤,明白钟亦活得艰难,从不会主动问什么。
今日老太君的反应让钟亦定下心,明白自己船上终究是多站上了一个人。
接收到钟亦的示意后,我了然。
钟亦从榻上起身,和我一起在老太君诧异的眼神中跪倒在地。
我们对着老太君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我答应将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