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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午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和着初春的料峭寒风,直让人冻得起鸡皮疙瘩。
苏清梦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过来,抬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迷迷糊糊的瞅了一眼,问道:“几时了?”
暖玉听见苏清梦的问话,含笑,答道:“应是未时了。”
苏清梦慵懒的直起身子,与暖玉说道:“先去长乐坊。”
“不回府吗?”暖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惊讶的样子。
“恩。”苏清梦淡淡的点了点头。
暖玉见苏清梦神色恹恹,若有所思,便也不再相问,探出了身子,吩咐车夫将车直接赶到长乐坊门前。
“暖玉,今日你就不必陪我进去了。便在车上候着吧。”苏清梦垂首说着,并没有抬头去看暖玉。
“小姐……为什么呀?”暖玉更是纳闷了,狐疑的望着苏清梦。
“无事。”苏清梦仰起头,淡淡一笑,“我有些话想要问月娘,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你就不必去了。”
“哦。”暖玉依旧有些懵,讷讷的点了点头。
扶着苏清梦下了马车,暖玉站在马车前,目送着苏清梦走进了长乐坊。
今日的长乐坊倒是热闹,每张赌桌前都是围满了人,有衣着富贵的,有一身布衣的,脸上或喜庆,或哀愁。
苏清梦今日未着男装,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如同另结了一个结界一般。
“姑娘也是来玩儿玩儿的?”一个男人凑近到了苏清梦的跟前,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
苏清梦淡淡的一瞥,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而是继续翘首张望着。
男人一见苏清梦没有理会自己,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却又腆着脸继续说道:“姑娘可是在找人。”
苏清梦依然不拿正眼瞧他,也不答话。
如此,这个男人便有些恼了,猛地抓住了苏清梦的手,怒道:“爷问你话呢!”
苏清梦被这男人的手抓住,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怒目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冷冷的说道:“放开!”
“呦呵!”这男人一见苏清梦恼了,也是一哼,正欲说话,却忽然有一双手从苏清梦的身后伸了出来,纤细的手指扣在了那男人的粗手之上。
那男人觉得手腕疼得紧,面上的表情都纠结在了一起,也倒抽了一口气。
“公子在我这长乐坊里放肆,还真是不给我月娘面子呢。”月娘步履娴雅的从苏清梦的身后走了出来,面上还是那样妩媚风情的笑。
“月娘,嘿嘿嘿。”男人一见月娘走了出来,面上霎时便换做了一副谄媚的模样,呵呵的笑着。
月娘媚眼如丝,一面笑着,一面将男人的手从苏清梦的腕上拿了开。
男人呵呵的笑着,然后转身钻进了人群之中。
“多谢月娘。”苏清梦一笑,转身看着月娘,唇边含笑。
月娘凝眸看着苏清梦,眸子里的满是惊讶,讷讷的发愣。
苏清梦淡淡一笑,说道:“是我,苏青。”
月娘含笑点了点头,苏清梦女儿身,她月娘自然是清楚的,可是今日第一次瞧见苏清梦红妆的模样,竟是觉得眼眶酸酸的。
“月娘?”见月娘直直的看着自己,苏清梦有些也觉得有些奇怪。
“原来是苏公子你啊,随我来二楼吧。”月娘回过神来,浅浅一笑,转身领着苏清梦上了长乐坊的二楼。
在桌边坐下,苏清梦侧首从轩窗望出去,心里隐隐的觉得紧张了起来。
“想不到苏公子竟是红妆。倒是月娘眼拙了。”月娘在苏清梦的身前坐下,寒暄说道。
“月娘,我有些话问你。”苏清梦抬眼,看着月娘,目光沉沉。
“哦,苏小姐相问什么?”月娘淡淡的笑着,一边与苏清梦答着,一边抬手斟茶。
一杯清茶沏出,清淡绵延的香味顿时便扑鼻而来,苏清梦伸手接过了月娘递来的茶,垂首低低饮了一口茶。
“月娘,这长乐坊的主子究竟是谁?”苏清梦凝视着月娘,微微的抿了抿唇。
月娘似乎没有料到苏清梦会问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愣,于她道:“苏小姐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
“月娘只需告知于我便是。”苏清梦注意着月娘的表情,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可是长乐坊的秘密,月娘可不能告诉苏小姐。”月娘浅浅一笑,自有妩媚的风情。
苏清梦目光一沉,抿了抿唇,半晌,说道:“可是洛家,这背后的主子可是洛星河?”
月娘的眸子一闪,有几许惊慌闪现而出,却又极快的掩饰在了她含笑的眸子里,说道:“苏小姐怎么会这样问呢?”
“月娘,你不必瞒我,这长乐坊富贵如此,月娘又这般精明,背后不是官府,便只能是洛家。上回永安侯宴会,月娘并没有去,也就是说,长乐坊背后的便不会是官府。”苏清梦望着月娘,认真说道。
“苏小姐心思玲珑,倒是让月娘刮目相看。”月娘一笑,没有正面去回答苏清梦的问题。
“月娘久经商场,我这点小九九,哪能比得过月娘你呢?”苏清梦也淡淡的笑了笑,神情认真,“月娘不回答,我便当月娘默认了。”
月娘看着苏清梦,只是淡笑,不语。
苏清梦犹豫了片刻,将右手抬了起来,大拇指上的凤血玉扳指剔透晶莹,“月娘,这扳指,你该是认得的。”
月娘面上一惊,望着苏清梦,只见苏清梦神色郑重,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
月娘心头一紧,站起身来,走到苏清梦的跟前,提起裙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清露堂堂主鹭月叩见阁主。”
月娘神色肃肃,说着,便半身俯下,对着苏清梦磕了一个头。
苏清梦愕然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月娘,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绮岚口中的修罗阁是真的存在,而那些残酷的,不堪的事情,才是事实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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