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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芸香瞧着薛蕙眼底神色忽明忽暗,须臾又恨意滔天,担心她是叫噩梦魇着了,有些担忧地唤道。
思绪回笼,薛蕙终于从那个荒唐骇然的梦里回过神来。
她面色苍白,额角布着细汗:“几时了?”她哑着声问芸香。
“寅时三刻了。”芸香轻声答道。
自从嫁入这永宁侯府,薛蕙几乎都是这个时辰便起身。
从前的薛蕙听见梆子响,就是再困倦也不敢赖上片刻。
可此时,她却躺着没有动。
梦里的那些事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太过真实,让薛蕙不敢不去相信。
若那一切是真的,那么她将来会死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养子手里。
她对宋云书本也没什么感情,管他要纳几房妾,她都不在乎。
可她对养子倾注心血,她实在想不透,养子为何会那么恨她?
俄顷,有小丫鬟从外进来,轻声禀道:“大少爷过来请安了。”
薛蕙一阵恍惚。
她对宋玉卿向来严厉,是想着宋云书回来后,他迟早会有自己的嫡亲血脉,永宁侯这个爵位,宋玉卿是怎么都挨不上边了,以他的身份,不努力考取功名,日后如何在宋家自处?
难道,他就是因为这个恨她?
薛蕙沉下一口气,平息下心头的凌乱。
芸香猜到她是要起身了,忙上前来服侍。
用帕子净了脸,薛蕙人也清醒了过来。
她坐到梳妆镜前,镜中的女子虽面容憔悴,却仍旧难掩丽色。
莹白润透的肌肤宛如凝脂,细长而弯的眉毛好似纤长柳叶,一双澄眸透亮,此刻却布着骇人的寒意。
芸香手指灵巧的替她挽了髻,瞧了眼妆奁中的素净的首饰,轻声道:“夫人,今日戴那支赤金垂红宝石的步摇吧?”
宋云书既然没有死,薛蕙也不必再替他守寡,自然再不用一身素镐。
“嗯。”薛蕙淡淡点了头。
芸香便笑着叫小丫鬟去库房里拿。
“大少爷呢?”薛蕙问。
“还在外面候着呢。”芸香轻声答,“照往常那样,已经差人给他送了金丝红枣羹。”
薛蕙眼眸微微一眯,道:“往后不必了。”
芸香手一顿,有些惊讶地垂眸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薛蕙。
从前她倒也劝过,说宋玉卿毕竟年纪还小,功课虽要紧,倒也不必起这么早。
可那时薛蕙不容置喙,怎么如今却......
还不等芸香应声,薛蕙又道:“日后也不必叫他起这么早了,卯正后再来请安。”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芸香心头大惊,莫非夫人真的叫梦魇着了?怎么突然行事如此反常?
“你不是也常说我待他太过严苛?”薛蕙笑着照了照镜子,而后起身,笑眯眯的看着芸香。
“可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您如今突然这样,怕是有人要说您闲话了。”芸香担忧道。
宋云书回来了,薛蕙身为正室嫡妻,自然会想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到那时,宋玉卿这个旁支过继来的,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