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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伏牛山后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四处的麦田将熟,牛羊幽闲自得。此时虽然武则天主持宫政,李唐大权旁落,但朝政基本稳定。度过前两年旱灾之后,乡野恢复了太平胜世景象。
四人自乐乡北行,焦会青百般提防魏大,绝计不与他言语。过多几日,见他并不纠缠自己,心里奇怪。这时,陈子昂与唐非衣专捡一些普通功夫教与他。魏大认真修习。
再过数日,焦会青晓得他不急于报仇,专心学武功,便整日引他口斗,希望他学艺不成。魏大口拙心钝,如此一来,倒是焦会青整日与他寻械。
行至都畿道境内时,已近八月。田中麦子即将收割,大地充满醉人的麦香,四人已进入东都洛阳城郊。洛阳的大多数冈埠山岭和两条流经城中的河流,皆发脉于嵩山,山水葱郁钟灵,秀气相望,龙脉水脉强健。正是风水所谓“龙势强健,人物必英武俊秀”之地。
面对美景,唐非衣不觉吟道:“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秋风。”魏大不解其意,看见唐非衣吟颂诗句时满脸得意之情,双目闪睐,倒是痴醉了。
此时,四人心照不宣,唐非衣女儿身也不再是秘密。为了行路方便,唐非衣仍然乔扮男装。魏大却寻思:这个唐姑娘是仙人下凡,身形秀美,脸庞白皙。换着女红妆扮只怕更美上几分。
他正胡思乱想间,焦会青粗壮的笑声又响起。焦会青讽笑道:“唐老弟,吟诗能当饭吃么?你到得洛阳,随我夜闯皇宫御厨,老焦请你吃个痛快!”
唐非衣反诘道:“我不媳,山珍海味我没少吃。”焦会青笑道:“那你请我吃吧。”唐非衣道:“你乖乖听话噢,见得我爹爹之后,美味佳肴管你饱。”焦会青道:“当真?”唐非衣道:“君子一言嘛。”焦会青道:“驷马难追!”
魏大却讪讪问道:“唐兄弟吟朗那诗讲道何事?我想了半日不解。”
原来他还想着那首诗,唐非衣笑道:“那是高宗时,宰相上官仪所作‘入朝洛堤步月’,描述上官宰相于洛阳皇城外等候朝见的情怀。”她细细将诗意释解与魏大。
这诗作于高宗龙朔年间,其时高宗常居洛阳上阳宫,上官仪执掌国政,正是他最得意之时。百官于洛阳上早朝,须破晓前赶往皇城外等候,百官均在桥下隔水等候天明。诗中的“广川”指洛水,“长洲”指洛堤。洛堤为官道,铺沙以通车马,故称长洲。
魏大目不识丁,听闻唐非衣娓娓道来,甚觉趣致,虽然他依然不理解诗歌的内意。焦会青却笑道:“文绉绉的,老焦不喜欢。”
唐非衣满脸涨红,说道:“魏大,快练好武功,好听姐姐差遣,教训老焦!”魏大说道:“只怕我愚笨,武功进展好慢啊。”
焦会青闻言,更是乐不可支,嘴里哼着小调,拍拍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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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快到洛阳,四人也不投店,一路兼程。入夜时,月儿半弯,大地染上一层薄薄的银辉,远处现出一片树林。唐非衣道:“过了桃林,便是洛水天津桥。”
却听陈子昂低声道:“咦!”四人见他神色,屏息细听,微寒的风中传来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隐约在桃林深处。
焦会青笑道:“好!数日来无惊无险,闷得老焦心慌。今日倒可以活动筋骨。”说罢,望林中奔去。林中进去里许,兵刃交击之声渐近。前方桃木椅,已然折断数株,五条人影正酣战。
当中一人高声道:“王养宗,你这老家伙果真越来越硬,越来越不好啃罗!”手中兵刃不松半分,连攻数招。这人手中的兵器居然是一把锄头,但见挖、敲、点、撬,寻常农夫耕田的锄头,在他手里演化成一套威力无穷的武艺。
“呸!凭你八闽锄头王,也能掀翻我么?”应答之人声音不高,听来如耳边擂鼓,显见中气充沛。月光下见他高大身材,精神矍铄。他与锄头汉子斗成一对,赤手空拳,飞脚时足上鞋子与锄头相击,发出金属之声。
唐非衣看清近处两人,不禁低声道:“咦——是八闽锄头王和瓜州铁脚门王养宗。”魏大低声道:“这两人功夫好生了得。”唐非衣道:“八闽锄头王自幼耕田,于劳作中悟出一整套功夫,打遍八闽无对手。于是到中原寻人较量,竟然亦是少有敌手。算是一个武学奇才。”
魏大叹气道:“我几时也能如同锄头王一般,自创一门功夫!”焦会青笑道:“这王泉秉性聪慧,老焦也自叹不如,岂是你可比拟?”
唐非衣又说道:“那王养宗铁脚功夫,纵横西北。在西北,没人不知道铁脚门的威名。还有那边的黑沙城主秦霸山,是一个不安稳的人。”
场上两人斗得旗鼓相当。王养宗双脚铁鞋不惧锄头,兼之内力强过锄头王,却也奈何不了锄头王的招式怪异,锄头只往他头上招呼,斗了数十招还是个平手。焦会青道:“久闻锄头王不仅悟出了锄头招式,还将鸡、鸭、狗、猫、牛的搏击之技融入功夫中。看来不假噢。”
稍远数丈,另有三人厮杀一团。一人使鞭、一人使柄长而弯的刀,两人一远一近夹攻使枪的大汉。使枪的人也十分魁梧,长枪将四周两丈舞得密不透风。虽然以一敌二,枪头红缨兀自逼迫两人不时防御。
那使弯刀之人本来矮小,和使枪的大汉比较十分鲜明。手中弯刀招式却灵活多变。而使鞭的远在大汉三丈外,绕着他疾奔,冷不防抽出一鞭,直如毒蛇吐信。大汉虽然凶狠,毕竟势孤,斗得数招,肩头着了一鞭,鲜血刹时染红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