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张叶从菜市声回来，一如既往的对着孙业成说在路上遇到的趣事，再轻柔的帮孙业成按摩着双腿，透过窗户，姜华碧看着张叶那熟练的手势，心里微微一叹，对着孙孔贤说：“老孙，我怎么觉得张叶好可怜一样？”

“他们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确实，如果让张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来照业成，也确实对他不公平！”

孙业成靠在凉椅上，神色一片淡然，看着一直帮自己按着腿的张叶。“小猪！”

“呃！”张叶愣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孙业成这么叫自己了，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眼里，是一种幸福来临时的满足！“哥，怎么了？”

“你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张叶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靠着孙业成坐着。“怎么了？”

“你离开我吧！”

张叶一脸惊慌，拽着孙业成的手，“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不走！”

孙业成看着张叶的反应，声音低沉的再次确认着。“你真的不走？”

泪，一滴滴的滑落，跌落地下，宛如那灿开的珠花，晶莹，飞溅四方。“哥，为什么非得要赶我走，我不走，说了要照顾你，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休想赶我走。”

嘴角那丝残忍，让张叶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张叶不知道孙业成，还会蹦出什么伤他的话。“你不用死，如果你不离开我，从这一刻开始，我就不再吃饭，直到你离开我为止，不然，你就看着我死。”

不停的颤抖着，张叶手在脸上擦了一次又一次，那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的滑落，姜华碧从后面望着一直抖着肩膀的张叶，几次都忍不住想走出去，却被孙孔贤硬硬的拉着。“别出去，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张叶好，他有家庭，不能让他一直把重心放在业成身上。”

“可是，也不能让业成这么伤他的心！要不然，这就是一辈的伤了。”姜华碧对于张叶的恨，已经烟消云散，只要对业成好，那怕他是男人，也没什么问题。

孙孔贤望着外面，缓缓的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关，始终要过的，咱们静静看着吧。”

孙业成抚摸着张叶那张已经很瘦很瘦的脸，心里疼得麻木。“小猪，听话，如果还有来世，你还做我弟弟，我再好好照顾你，可好？”

“没有什么来世，我只要今生，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泪眼婆娑，疼惜，伤痕累累。

“小猪不听哥的话呢，是不是看着哥现在这样子，就不愿意再听哥的话呢？”孙业成幽幽的叹着气，眼泪也一滴滴的滑落下来，掉在张叶的手心，却刺痛着张叶的心！

张叶摇着头，手忙脚乱的擦着孙业成眼角滑落的泪，却越擦越多，两个人，无声的泪，那份悲伤在小小的屋里散了开来，孙业成，睁着泪眼，望着外面的天空，不再看着张叶。“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这次，你就听我的话，要么，你就看着我绝食，要么，你就不再是我的小猪。”

掏出电话，张叶现在难想到的，就是孔青。“青姐，你赶紧过来，哥不要我了，他要赶我走。”

孔青和李丽着急的赶过来，推开门，两个流着泪的男人，都无声的望着她，让她心里也发慌，爱到骨子里，才会总想着对方，想着对方，都希望对方幸福，才会相互折磨。离开，是希望张叶幸福；留下，是希望孙业成幸福，怎么取舍？孔青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丽看着一脸无奈的孔青，先过去安慰着孙业成，找了毛巾，把孙业成的脸擦了干净。“业成，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办，别自己太过意执着。”

“这事，没得商量！张叶，如果你不走，以后，你就别再叫我哥。”硬着心肠，既然开了口，就一定要坚持下去，要不然，就又害怕自己习惯了张叶的存在。

张叶看着孔青，一脸哀求，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大大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是那般的楚楚可怜，让孔青实在忍不下心去打击他。“孙哥，你看，咱们这事情，改天再说，大晚上的，你让张叶去哪儿？”

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晚上不用走，明天，你亲自送他去机场，让他回家！”

“孙哥，你这又是何苦，你知道小叶。。。。。。”孔青话没说话，孙业成瞪着眼，打断了她的说话。

“别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看着流着泪的张叶，“乖，回去，别让我担心！如果真的想我好，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养着，你在我身边，我心累。”

张叶买回来的菜，还散乱在墙角，孔青下了厨，却没有人吃饭，张叶傻傻的望着孙业成，好像害怕自己一眨眼睛，孙业成就突然不见一样，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布娃娃，呆呆的坐在哪儿，不说话，没有表情，就一直看着孙业成。

孙业成看着傻傻的张叶，轻轻的叹着气，伸手把张叶搂着，他知道，这次或许真的伤了张叶的心，却不得不这么做，伤了心，就让时间去慢慢淡忘吧，总比以后，彼此都疼要好。

那熟悉的味道啊，还有那熟悉的容颜，明天，就会离开了，不想走，却不得不走，一直想留，却没办法留下来，只能默默的流着泪，湿了孙业成的衣服，也湿了孙业成的心，彼此的心，都在颤抖，这份情太沉重，沉重得两个都没办法去义无反顾。

再一次亲手喂着孙业成吃饭，给孙业叶擦拭着身体，张叶那红红的眼睛，还有更加惨白的脸，瘦弱的身子，一夜之间，背都弯了许多。孙业成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脸庞，多希望，身远能永远有他的存在，却又不得不让他离开，从房间里拿了一条小被子盖在孙业成的肚子上，拎着一个小小的包，看着孙业成，忍着泪。“哥，我走了。”

“嗯，乖Ｘ家好好照顾自己。”孙业成脸上笑着，眼里却也含着泪。

姜华碧和孙孔贤从屋里走出来，帮张叶拿着包，再看看孙业成，牵着张叶的手，朝着门边走去，打开门的瞬间，张叶挣脱了姜华碧的手，朝着孙业成跑去，含着泪，轻轻的吻了吻孙业成。“哥，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别忘了我。”

孔青让李丽留下来陪着孙业成，自己随着姜华碧和孙孔贤去送张叶，一路上，张叶眼神空洞的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孔青紧紧的拉着他，生活他突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机场里，姜华碧抱了抱张叶。“小叶，别难过，回去好好重新生活吧，把你哥忘了，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阿姨，对不起，我不能再照顾哥了，你一定要找一个细心的人照顾他。”张叶感受着，如妈妈般温暖的怀抱，虽然不知道姜华碧是不是真的接受了他和孙业成之间的关系，不过，姜华碧能来机场送他和安慰他，张叶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孔青过来扶着张叶，对着姜华碧和孙孔贤告着别，她也要陪着张叶回去，看张叶这个样子，怎么能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

“小青，帮阿姨好好照顾张叶！”姜华碧交待着孔青，挥着手，朝张叶和孔青告别，遥送着两个进闸。

姜华碧叹着气，看着一脸沉重的孙孔贤。“小叶走了，得回去找一个好点的保姆，再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业成接到家里去调养，离家太远了，还是不方便。”

“你不怕，业成回去后，张叶再跑过来？”孙孔贤问着姜华碧。

姜华碧再转身看看张叶和孔青离去的方向。“跑过来就跑过来，就当我多了一个干儿子，这样也未曾不好，而且孔青和李丽这两个媳妇都还不错，唉！”说完还是叹了一口气，随着孙孔贤，往外走去。

孙业成的泪，在门关上那一刻，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就如张叶的那样，默默的，悄然无声的，滴落在地下，溅起一朵朵泪花。

“既然你自己舍不得，为什么还要那么绝情的赶他走？”幽幽的叹息声，在边上响起，李丽拿着纸巾温柔的擦拭着孙业成的泪水，那一刻，她没有因为有个男人流泪而看不起他，只是为了这一份，彼此都觉得苦而不愿伤人的情而感伤，为什么，人生就不能有圆满呢？非得让彼此相互看到彼此的心伤？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必须得赶他走！”

“你不怕他恨你么？”李丽继续问着。

孙业成却笑了。“不怕，恨我，比爱我好，因为，爱我，他就苦一辈子，恨我一辈子，还有可能他以后都会幸福。”

“你们两个都是怪人！”

别了，深圳这片让我难过的地方，或许，无论什么时候再想起深圳，除了一份心伤，就没有别的了吧，透过窗户望去，一朵朵的云彩涌起，飞机就像进入了一个大大的棉花堆。

“累了，就睡会儿吧！”孔青在边上，仔细的照顾着张叶。

张叶摇摇头，只是把头靠在椅子上，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望着窗外的苍穹发着呆，或许，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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