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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阳光普照,碧空万里,自然如昔。
时间对于修炼者来说,只是数字,因为他们只要修为达到,生命将越渐漫长。
各地参加完天殿下大婚的宾客们,除了当天离去的,今日,皆也是纷纷离开,艳魔蓝依依亦是如此。
只有蓝沐瑶留了下来,住在辰府,此时,她很早就接到绾汐月的邀请,来到了天府,虽两男之间有隔阂,但她们女人之间倒是没什么,至少暂时无芥蒂,更何况,她还没嫁,现身份是花间皇朝公主,当然这里的侍卫们也不会阻挡,或者说其他。
依水而傍的凉亭之上,两女笑足颜开的聊着,似乎在谈什么高兴之事。
确实,蓝沐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聊什么都开心,不过,绾汐月面上在笑,心中却不一定那么欣喜。
从这随意的聊天中,她知晓了一些他们的事,原来他们是因比武而真正相识,当然,是蓝沐瑶不服,去挑战,结果肯定是不言而寓。
输是输了,不过,她说,他那时却没伤她分毫,力度掌握得非常之准,且还温柔谦逊的扶起她。
从那天起,一个本是挑战的女子心中,却是升起了一抹心动,的确,功力绝伦,相貌绝代,温柔似水,谦逊有礼,任谁也难以不沉沦吧!
就算那冰紫如此让人难以揣测,如此的邪气,甚至能让人感觉危险,却依然想永远的沉溺下去。
眼见得差不多火候到了,绾汐月连忙轻笑着,似随意而问,“沐瑶啊!三百年前那无声无息的七日七夜,我想你应该知道吧!我倒是很好奇呢!能否给我说说?”
闻言,蓝沐瑶明显一怔,笑容不禁的因此而收敛,眸中似掠过一丝悲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一叹,“哎!汐月姐,你既然是迦夜傲天的正宫,也算内部人员,这事,跟你说也没什么。”
“其实,要不是母后严令,不得将此事到处传播,我倒是想让天下都知晓,真的,迦夜傲天太过分了!”
绾汐月不由心中一震,当然不是诧异与迦夜傲天有关,这点,想想她也能猜测得到,肯定有关系的。
只是,这句话,透露了一点,至少她肯定了,三大皇朝首领,应该是达到了某种共识,把那事压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蓝沐瑶倒是看了女字一眼,毕竟她说的是她现在的夫君,不过,在见得绾汐月表情并无异样,她却不禁疑惑了,“汐月姐,你不生气么?”
绾汐月她当然知晓她什么意思,按理说,说自己夫君过分,任何人都应该会生气辩驳的,这是人知常情的。
轻笑,她不禁道:“生气?是,按理说任何人都应该生气的,不过我们这不是在随意聊天么?有什么气好生的?更何况我这好奇心可比任何情况都来得重呢!天殿下是我夫君,不过真相就是真相,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他有何错,或者怎么的,虽我不会去评断,可也不会因此而让人歪曲事实,因为我毕竟不知其中情况,既然好奇,当然得以旁观者的角度平静对待,不然,怎能知晓真伪?要是如此,我还不如去听街上的传闻呢!”
蓝沐瑶点头,确实,要听真相,当得平静对待,若是要听好听的,还真是不如去听街上传闻,可,这不是就无意义了么?谁都知道的事!
况且,她也知道虽然他们看对了眼,虽也时间短,感情并不深,所以不生气,也算正常,当然这是她的想法。
再则,人嘛C奇心都有!比之浓重的好奇心,在这感情并不深的情况下,当然也不会去辩驳什么!
更何况,她们也只是聊天,无旁人在场,也不会重伤谁!损害谁!因此,在这无伤无害的情况下,平静无气,也属常情!
思及此,蓝沐瑶心中释然,却是又沉默了下来,绾汐月也不打扰,毕竟就算说是有好奇心,她也不能去一直去追问,这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她可不想让人看出破绽,虽然蓝沐瑶单纯,但她也得谨慎,这也是一种习惯!
因此,她也只是保持着平淡的态度,安静的等着,也不急,的确,她急什么?反正她现在可以肯定她会说,当得不急!
轻风吹拂,洋溢着两女青丝,在脸颊上掠过优美的弧度。
良久,良久。
蓝沐瑶才凝眸望向天际,面容无了笑颜,却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事,又过了片刻,她嘴唇才轻轻的开启,似问似自言的道:“你知道么?辰哥哥有两个青梅竹马的女子,一个叫颜若溪,另一个叫颜若火,她们是姐妹,他对她们很好,真的很好,尤其是对颜若溪,我那时都感觉得到,就算当不得爱,他至少也是喜欢她的,我没有放弃过,可是,却想不到,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场阴谋!”
绾汐月心中剧震,她至今为止,才知晓,原来他真的有喜欢的人!
她心中似乎有些难过,却也更加悲伤!
阴谋?明显的不就是背叛了么?
那他那时该有多伤心?她不得而知!
“是,一场阴谋,一场背叛,辰哥哥真的看错她们了!”蓝沐瑶眸中掠过一丝愤怒,仿佛比伤害她,更加来的火大。
绾汐月默然,也不插话,静静的聆听着。
愤怒消散,蓝沐瑶眉间又升起一抹伤感,“我还记得,那天,阳光很明媚,我去找辰哥哥,姓池的也缠着我,跟在我身后,我打不过他,也只能随他了!”
“可是,当我到达那处山间流水之地时,却是见得辰哥哥似乎是中了什么东西,身形都有些不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还来不及做何反应,却见得她们,是,姓颜的,她们竟然,一前一后的的把短剑插入了辰哥哥身体!”
“那里天那么的蓝,水那么的清澈,鸟鸣那么的和悦,四周却是刹那寂静了,我不知姓池的什么反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很震惊,真的很震惊,却是也不敢多想,我扑上去,劈开了后面的颜若火,我还想对动手击开颜若溪!”
“可是,辰哥哥却是狠狠的拂开了我,姓池扶起我,我现在想起,他似乎很生气,不过,当时,我根本什么也听不到了,我是傻愣愣的看着,看着那悲痛欲绝的他,我想过去,姓池的却硬是拉住了我,以我的修为根本挣脱不开!”
“接着,颜若火逃了,好多人,好多人来了,是迦夜傲天带领的,我听见他在大笑,在说着什么,我忽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迦夜傲天安排的,很久很久都在安排,我气愤,却也无奈,姓池的竟然直接制住了我的身体,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我只能哭着,让辰哥哥走,快走,我拼命的喊……”
“可是,辰哥哥仿佛已经听不见,听不到我,听不到迦夜傲天,听不到所有的人,他眼中只有她,尽管那般的悲痛,我听到他问她为什么?她不言,我看见他手捏住了剑,一滴滴的鲜血从他指间坠落下来,他上前一步,那剑却插得更深了!”
“良久,他就那般静静的看着她,看着,最终,他却笑了,他对她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么?那时,我不知道她何感觉,她只是对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之后,她竟然翩然远去,现在我想起,觉得或许她其实也应该是喜欢他的,应该是因各位其主,或许其他吧!不过,不论如何,她选择的是另一条路,背叛,伤害于他,这是无法原谅的……”
绾汐月心中狠狠的震颤着,她不敢想象,那种被心爱之人背叛,刺入胸膛的痛苦,那该是何等悲哀!
明明喜欢着,明明相信着,结果却迎来的是无情,那该有多痛?
随着,蓝沐瑶的叙述,绾汐月的心却是更加的沉了,仿佛也跟着回到了那鲜血粼粼的战场。
原来,还不只如此!
还不只这一点悲哀!
后来,那日,不仅迦夜傲天的人来了,迦夜辰的人也很快接到了消息,由伍德带领的人,几乎把辰府的人大部分都带去了,原来,伍德原本就在,他想过去救,却是没来得及,经理智思考,他知道应该不仅如此,所以才返回,快速搬来了救兵,还有只比他大一岁的亲生姐姐迦夜倾。
只是,伍德和迦夜倾到时,迦夜辰已经在奋战了,因他修为强绝,两把短剑当然不可能让他死亡,瞬间就可以止血合肉,只是那修为,却是急速的在下降,一种怪异的封印力量,让他越战越弱,他知道,在这般下去,他会成修为尽封,跟平常人毫无差别,他知道了,那两把剑上有某种力量,已涔入了他的身体。
然,那种情况下,却只有奋战,没有退路。
祥和的山水间,一瞬间成了战场,无休止的撕杀,漫天纷彩的光芒,充满着死亡气息,鲜血染红了衣襟,洒满了大地,尸骸遍地,触目惊心。
“不要……”所有人都在奋战着,迦夜辰兀然惊喊。
只是,当他发现时,一切都来不及,除了抵抗的侍卫,大部分的侍卫,都竟然不知何时,已聚集到了一起,伍德仿佛也想做什么,却是被他姐姐迦夜倾狠狠喝住!
黑气流溢,那些侍卫仿佛早做好决定,一个接一个瞬间抵着另一个的背部,直至把那一波波的黑气传到迦夜倾体内。
这种情况,聪明如迦夜辰,怎会猜测不到,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在传功,要全身功力都传到迦夜倾身体中,下一部,他也猜到了,迦夜倾一定会,一定会把这些功力还有自身的,全部转化为精血,让……
迦夜辰惊恐了,想去阻挡,想防止他们下一部计划,只是伍德却意外的阻止了,是无奈的阻止,有着悲绝的心,他挣扎,愤骂,奈何修为在下降。
一切,一切都来不及了!
狠狠震杀了接近的侍卫,一道光罩升起,把他们包裹在了其中,迦夜倾的身体却倒了下来。
“姐!”迦夜辰挣脱而去,伍德此时也不挡了,其实要如此,他何尝不悲痛?
抱着那柔软的身体,迦夜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回眸,他看见那些侍卫对他微笑,他们只说了一句:“殿下,保重!”已然纷纷接踵倒了下去,含着那满足的微笑。
“小七,活,活下去,噬精,答应姐,噬精,活下去!”迦夜倾虚弱的声音,明显是因突来的力量,而难以承受,还好她生生转化成功了。
他摇头,修炼者,虽能吞噬功力,却会自伤!
只有自愿把功力化为精血,才能有益无害!
可,他不能,他怎么能?
“这,这是什么情况?你看,看不到么?难道,你要抱着大家一起死?你要让我们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么?如若,如若如此,谁都会死不暝目,我们会怪你,会怪你的!”
听着这话,迦夜辰怎能不知何意?她只是想让他活下去,只是理智可以允许,情感上他却难以做到!
“姐,我,我做不到,做不到!”
“哼!做不到么?那你不要碰我,大家抱着一起死吧!我没有你这种没用的弟弟!”狠狠推开,迦夜倾虚弱匍匐在地,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飘散。
外面迦夜傲天他们在冲击光罩,发出声声震响!
身体颤抖,迦夜辰在挣扎,伍德深深一叹,抚上他的肩膀,“少爷,没有其他路可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死也要死的其所,不要辜负众人的希望!”
夜风吹拂,指尖深深入土,颤抖的身体,明显的看得出迦夜辰的挣扎!
半晌,随着光罩的震动,可以看出很快,很快他们就会破罩。
冰紫的双眸,赤红一片,满身残留着殷红鲜血,迦夜辰兀地转眸看了那一群人一眼,他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女子身边。
他抚起迦夜倾的身体,深深的抱着,她微笑了!
泪水滑过脸颊,他缓缓伸手割破她脖颈的肌肤,白皙的柔嫩流溢出刺目的鲜血。
轻轻俯首,含着泪水,迦夜辰无奈的吞噬,悲痛的咽入喉咙,温热的液体,一股股力量,抵御着那封印的力量,原来急速下降的修为,竟然在渐渐的停止,而,心却无喜,只有悲。
‘轰’‘轰’
天空滑过刺眼的闪电,未几,哗啦啦倾盆大雨涔涔落下,怪异的竟然是,那雨水,不是透明的,居然是鲜红的,就象那一股股鲜血一般,从天而降!
天降奇象,血泪满地,仿佛是在哭泣,宛如是在同悲。
众人皆惊,撞击光罩的速度力量,却越加的猛烈!
透明的泪水被鲜血般的雨水混合,已分不清迦夜辰的那冰紫中是否还在落泪。
“活下去,活下去……”
迦夜倾的声音还在飘荡,她的身体随着精血的流失,却是渐渐的透明,直至消散在空气中。
他多么想抓住,却只能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啊……”迦夜辰象一匹受伤的狼,面容狰狞,仰天咆哮着,撕吼着,血般的雨水滑过他的脸,打湿一身洁白的衣衫。
悲怆弥漫,天地同悲。
忠心的侍卫倒在他脚下。
亲生姐姐死在他怀中。
是为了他,还是他亲手葬送!
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那该有多痛?恐怕任何人都难以了解!
鱼不是水,怎能了解水的悲伤?不是他,怎能了解他的凄凉!
撞击声震天,雨水晰晰沥沥的下着,那个一身被雨染红的男子,却是沉寂了。
每沉默一分,他的眼神就淡一分,每沉默一分,他的眼神就空洞一分,直到,那双冰紫的眸中,再无色彩,空洞一片,他站起来了。
狂风吹过他的墨发,那一双空洞如虚无的眼眸,缓缓的望向天际,无丝毫情绪,仿佛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只是望着,望着那幽寂的天空,若血的雨水。
“少爷……”
伍德的呼唤,迦夜辰没有回答,那眼眸中竟然忽而浮现出了各两道黑红图腾,以五芒的形状,闪烁着,那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那黑红图腾!
轻轻收回目光,看向那一群还在冲击着光罩的人,迦夜辰动了,他缓缓的抬起了手,修长如玉的手腕,千残丝越显血红。
“忘我,只会一招,只出一式!”
“轮——回!”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无丝毫感情,无半分人性,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到这种攻击招式,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轮回二字!
因为,他以前根本不会!
他们知道,这应该是刚领悟出的招式,只不过他们毫不在意,刚领悟的,能悟出什么厉害的东西?
这仿佛已经是惯列!
然而,他们想错了,所有人都想错了!
只见,天际突兀的出现一道旋涡,那如螺旋般不断旋转的旋涡,其中溢出力量,竟然能让所有人心颤,手都不由自主的会发抖,所有人,分明的感觉到,这种力量,不该出现在这片空间,死亡,是死亡的力量,浓烈的死亡气息,还有吸力,似乎要吸噬着众人的灵魂。
轮回?轮回?
莫非真的是轮回之门?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打开轮回之门?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伍德,这不符合常理。
‘咻’‘咻’
下一刻,迦夜辰手中的千残丝兀地拖手而出,迎风而长,越来越长,随即飞向轮回之门,紧紧的围绕着贴在了边缘。
这时,那轮回之门传出的吸力突然爆增,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
所有人无一不神色聚变,什么话都是无意义了,纷纷运功抵挡,连伍德也不例外,这是无差别吸力,不论敌我!
可是,轮回之门,岂是他们能抵挡的?
不消片刻,好多侍卫都象是被吸去了灵魂一般,纷纷倒地,一波接着一波,没有鲜血,却已尸骸遍地,死亡的阴影,在索命。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迦夜辰此时,就如那地狱阎罗一般,默然的看着,无半分人类感情,那嘴角的鲜血,随着众人的死亡,涔涔的流出,而他,却不闻不问,只是无情的收割,收割着灵魂,收割着生命!
‘砰’
猛然,迦夜辰竟然身子一软,生生的跪伏了下去,刹那,那轮回之门,竟然也随着而沉寂,在缓缓的消失,那血红的千残丝快速的倒了回去,缠绕上他的手腕。
众人见此,皆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一观战场,竟然大部分都已死亡,只剩下修为破高的人,当然迦夜傲天没死,蓝沐瑶也是被池莫言护住了,只是,无人没有受伤,那椅的身形就能看得出来,应该是力竭了。
要不是,迦夜辰突然倒跪在地,恐怕,这里无人能幸免,死亡是唯一的道路。
对立的众人看向迦夜辰的目光是愤怒,却也恐惧,这轮回的力量显然,他们看出来了,他还不能随心所欲,或者是力量消耗太大,难以承受了。
话虽如此,可是,一想起,那死亡般的力量,他们却是无人能不震颤!
竟然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连迦夜傲天都却步了,他们怕,是,他们怕了!
现在他看似力竭了,可是,谁能知道?谁能知道?他们要是扑上去,他会不会因此,临死反扑,拼着命再来一次轮回!
尽管他们损失惨重,偷鸡不成蚀把米,可以说快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来一次,他们一定会归西的,这一点是肯定的!
风,那般的轻,声,那般的静,一切,似乎都凝固了,静得几乎死寂!
直到良久,迦夜辰默然的站起身,伍德紧随着,竟然依然无人敢阻挡!
数千人的战场,现在只剩十来个人,人数比迦夜辰是多,他们仅剩两个人而已!
可,就是这仅两个人,却震慑住了所有人,无人敢动,唯一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迎着鲜红的雨水,留下那一道道阴影。
鲜血满地,尸骸遍布!
七日七夜的战场,落下帷幕!
却也深深的留在了众人心中,烙在了众人灵魂上。
这是绾汐月想不到的过去,残忍苍凉的过去,她不能了解那种滋味,但她知道,一定很痛。
噬亲之精血,何等苍凉?
一人抵数千,何等霸道?
只会一招,只出一式,轮回启?众生灭,何等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