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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啊……呵……”
我极为投入﹐真真切切寻着了感觉﹐仿佛自已已成了那飘零的游子﹐成了那思夫的孤妇﹐成了那独赏月夜之景之人﹐达到了忘我之境界﹐随意地抚琴﹐随意地吟唱﹐如梦境一般﹐虚虚幻幻﹐飘飘美美。
眼前却也闪过与佳振从前的点滴,混合着月夜之景,隐进朦胧的旋律里,我们在月下作对,吟曲,携手,共舞……
曲毕﹐佳振的身影还未完全消失之际,停下手来﹐却猛然发觉王云吃惊地立于琴前﹐睁着两只深邃的眼睛盯住我﹐那种有情有意的一瞬不瞬﹐让我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顿时僵硬了﹐手还放于琴弦上﹐未来得及提起﹐迎接着这莫名的﹐奇怪的﹐恐怖的﹐深情地,质问的目光﹐我来不及向佳振求救﹐我来不及盘问他到底怎么了﹐我动弹不得﹐只有屏息相视。
方才之曲似乎依旧回荡在周遭满含香气的空气里,缭绕,缭绕。
王云如同野豹子一般﹐隔着长琴﹐伸出布满皱纹的双手﹐猛然朝我扑来﹐我来不及闪躲﹐他已牢牢抓住我手腕,深情地唤了声﹕“滟滟。”
还未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惶恐已将我团团围绕﹐本能地挣脱﹐向后踉跄几步﹐椅倒人翻,狼狈不堪﹐众人皆吃惊站起身﹐佳振与佳娟忙走至我身边﹐迅速将我掺扶起﹐佳振焦急地,不解地望着王云﹐微怒责备地喊了一声﹕“父亲﹗”
王云似乎已恍过神来﹐他目光又逐渐不知所措﹐可能顿时察觉到失礼﹐他尴尬万分﹐忙理好思绪﹐朗声道﹕“哦﹐佳振﹗不错﹐不错﹐你这位朋友果真有两下子﹐好一首<春江花月夜>﹗好一首<春江花月夜>﹗老夫苦苦寻求多年的﹐在今天﹐终于寻回来了﹗我真是听得太入迷了。才有了方才的失礼﹐还望湘姑娘海涵。”
我正窘个万分,低头不语,再不敢直视他双眼。
岳月走过来﹐细细端详起佳振﹐佳振发觉后,有意无意地将我松开﹐改佳娟挽绕住我胳膊﹐岳月忙面带微笑看着我﹐细声道﹕“湘小姐﹐你没事儿吧?打不打紧?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我故作微笑,慌忙摇头道:“没事儿,真没事儿,多谢夫人关心。”
她拉起我手﹐惊讶地赞美着:“真是好得不得了﹐月夜扁舟中的游子,楼上妆台前的思妇,月光中飞去的鸿雁,江流里跃水的鱼龙,是景?是情?是意?是梦幻?句句牵引人心﹐仿佛只身到了那个美丽的夜晚。仿佛亲眼望见了这梦幻般的一切,仿佛还有心上人的身影,依依偎偎﹐飘飘﹐看来﹐你真是过余谦虚呀﹐改日﹐你一定要教教我琴艺。”
我惶恐未消﹐只好以笑来应她﹐极为不好意思﹐眼前闪过的全是王云刚才那真真切切之眼神﹐滟滟?她是何人?怎会令他有如此反映?
往后的日子。
王云看我的眼神有了明显变化﹐震惊﹐和蔼﹐温善﹐他变了﹐对我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明显变化。
没有了以前的冷嘲热讽﹐也绝不再提“青楼”二字﹐佳振公事繁忙﹐在府中之日屈指可数﹐岳月怀有身孕都未得到来自他的太多温暖﹐哪还有什么时间顾得上我?
在府中的日子﹐每日与佳娟和小鱼缝缝绣绣﹐蹴蹴鞠﹐修剪花草﹐论论古今﹐陪岳月散散心﹐讲讲故事﹐做些小衣裳﹐我再无他事可做﹐王云对我也是以礼相称﹐有时还会主动与我打个亲切的招呼﹐而且他望我的眼神与往日有了极为明显的不同,道不出味儿的情绪让我有种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正是缘于那首<春江花月夜>。
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弄明白﹕
那个滟滟是何人?
为何王云又独爱<春江花月夜>?
滟滟随波千万里?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