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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声不吭转道离去﹐我无声快步跟上去﹐迈过条条回廊﹐美丽精致诺大的水上殿堂渐入眼帘﹐磅礡与壮观无可比拟﹐气势与宏伟无一不得﹐掀裙边迈上竹排后﹐我依旧紧随皇后﹐抬头瞬间,远远地望见袁公公正给太后轻轻捶背﹐太后则端庄正坐﹐面朝我们。
她依旧不露面色﹐以纱幔遮掩凤颜﹐直到我们入了殿里﹐我与皇后从容迎上前去﹐一同屈膝行礼﹕“见过母后。”
太后朝我们优雅一摆手﹐示意入座﹐皇后站直身子﹐稍稍低头镇定地回了一句﹕“谢母后。”我随皇后一同隔桌而坐﹐两把宽椅与其中间夹的小小茶几,外加上这两只盛满茶的玉碗分明就表示太后正是在此等候我们二人。换句话说,便是太后有先见之名,知道我们二人会来。
皇后镇定自然地端起茶碗﹐不动声色地品尝茶水﹐我将目光渐渐移向袁公公﹐他神情黯然﹐皱眉悄悄向我摇摇头﹐他双手却仍在太后肩上捶捏﹐想必皇后也望见了袁公公的暗示﹐她转头看我一眼﹐我们均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太后忽然间开了口﹕“皇后﹐兰惠﹐你们乘坐游船﹐这是欲往哪儿行?”
太后的语气让我不敢再与皇后交换目光﹐亦不敢言语﹐不敢低头,心里却“扑嗵扑嗵”跳个不同,皇后站起身﹐上前两步﹐欠身道﹕“母后是英明之人﹐就算臣妾不说,母后也已经知道我与兰惠此行之目的。”
皇后低头立于前方﹐太后又将目光投向我﹐我站起身来﹐走至皇后身旁﹐双腿下跪﹐轻轻一磕头﹐低头道﹕“母后﹐此事与皇后无关﹐全是臣妾之想法﹐臣妾想去看看余太医﹐自吴太医将其引见以来﹐他对臣妾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臣妾怀恩在心﹐感恩之切﹐还恳请母后体谅。”
“好一个怀恩在心﹐感恩之切﹗堂堂后宫之妃!竟敢作出如此荒唐之事﹗真是有失咱皇家风范﹐丢尽颜面﹗如此却还蛊惑皇后一同前往﹐去禁地偷偷看望那个罪人﹐兰惠!你可知他这是罪上加罪﹗一介平民,竟然使得建泰天子的妃子前去探望!”太后言词里满是责怪﹐她单手重重一拍茶几,杯碗盖一同跳起,又重重落下,茶水溅了满桌,我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只听得袁公公心疼急切之声传来:“哎呀!老佛爷!您小心烫着手了呀,千万别再动怒,凤体为重呀凤体为重呀!”
我眼含泪水,默默跪正身子﹐等待着降罪﹐或将我贬为宫女﹐或将我打入冷宫﹐我都无怨无悔﹐太后对我有恩有情,皇上对我至情至意,只是,往后我将无以为报。
她稍作平静的一语打断我思绪﹕“在本朝有规定﹐新婚未出三月﹐无打入冷宫之说﹐哀家下旨﹐从今日起﹐你好好地留在紫城苑东院里﹐没哀家赦免﹐不得踏出半步﹐宫中一切活动免去﹐早晚两安免去﹐好好地给哀家反省﹗”
我一面磕头一面谢恩﹕“谢母后,兰惠领旨。”
想必皇后是想替我讲些好话,可她只将“母后”二字轻轻道出口﹐太后却起身怒斥道﹕“够了﹗多说无益﹗皇后!你也该好好反省了﹗”太后在袁公公的陪同下﹐朝竹排走去﹐我的整颗心彻底崩溃了﹐太后对我的信任终将毁无一旦﹐最终还牵连了皇后。
我在皇后的搀扶下站起身子﹐不愿让她望见我眼里闪动的泪花﹐她掏出手帕﹐递于我胸前﹐安抚道﹕“姐姐相信你,兰惠,坚强点,皇上那边,我帮你去说说。”
我终忍不住扑进了她怀里﹐轻声痛哭起来﹐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在这大热天里﹐太后的一言一语凉透了我的心。
在皇后的陪同下﹐我们二人走回了紫城苑﹐一路上林丽人说过的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回荡﹐看似豪华的宫殿总有如同冷宫的一面。而我﹐昨夜的独守洞房到今夜的独枕床头﹐也将会成为一种习惯﹐皇上终会将我遗忘,因为,这便是后宫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比我们先到的是芷庭宫里的十名陌生侍卫﹐有三人我曾经见过﹐在册封之时﹐还曾收过我送出的礼物﹐见着我时﹐他们则是一脸的尴尬﹐我让双圆告知他们﹐太后如何说﹐他们照作便是﹐皇后在临走前﹐担心地叮嘱我﹐一定不可再想办法去宗治府﹐太后此时余气未消﹐过些时日再商量对策﹐我虽然心有不甘,却仍然点头同意﹐然后让会敏送皇后离去。
在皇后走后不到一柱香时间里﹐芳灵出现在我眼前﹐她从侍卫那里得知﹐没有太后旨意﹐我不得踏出寝殿半步﹐其余自由还是照旧﹐比如刺绣﹐弹曲﹐作画﹐都可进行。
如今我所有的失意﹐在后宫里定传了个沸沸扬扬﹐皇上也迟早将知﹐倘若真知道我欲去宗治府探望余沿杰一事﹐这事理岂不任由我辩也不得解?只会越描越是黑了﹐我该怎么办?
天边的月儿呀,你能告诉我么?
“娘娘﹐您该早些入睡了。”芳灵语音未落﹐半开着的雕凤窗页被她轻轻扣上﹐将天边的点点繁星挡在窗外﹐我心又一阵失落﹐浓浓的纠结在心底生根﹐有种欲哭的冲动,抿嘴侧脸离去。
“娘娘您真要是伤了心﹐万岁爷回头来还真不知如何心疼呢?”芳灵轻抚我肩﹐叹着气安慰着我。
坐在床沿,我抬眼看她﹐秀丽的脸蛋上显出深深的担忧﹐那美丽的柳叶眉悄悄堆愁﹐我心里一阵酸痛﹐不应将我的痛苦迭加于她们﹐于是﹐我又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去:“芳灵﹐你让我再看一会儿。”
“娘娘﹐您这是触目伤怀呀﹐奴婢劝您别再看了﹐吴太医说您最近记忆活跃﹐只要您稍加努力﹐保持良好心态﹐定有记忆恢复一日。”芳灵又将窗页轻轻拉拢﹐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