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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初静,人已寐。如墨砚般浓的化不开。
一弯弦月挂在半空,月色并不明亮,有些朦胧却也称的满天的繁星点点闪闪。
粗大茂密的树枝上坐着一名男子,他有些懒散地倚靠在那,一腿蜷起踏在树枝上上,另一条腿则随意的悬在旁边,时不时地晃动两下。
周围除了密密麻麻的树,其旁边种的还有竹子,微风拂过,引得竹影晃动,斑驳的暗影投在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上,给男子身上蒙了一层神秘。
男子面貌十分英俊,闭着眼睛倚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知突然想到暗杀自己的那个人竟然是那么的愚蠢。
男子轻笑。树叶迎风飒飒作响,响声似乎没有打扰到男子,他嘴角轻佻,“——安小茜。”不知何时,他的嘴扯的更弯了,差点闷声笑出来。“世上还真有这中傻子。”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旁人听。
“查出来了么?”男子轻声问道。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汉子从竹影中走出,对着树枝上的男子行了一礼,“查出来了。确实是在迎亲的路上出现的。”
男子从轻笑转为凝眸,眼光闪过一道精光,轻声说,“老五不知道吗?”
汉子低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主子,会不会是那边派来的人?”
男子轻笑,“如果是,那更好。”有这么一个活宝在身旁,不怕以后不孤单。如果真是老五派的人,那他真要怀疑老五有脑残。
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旁,不管她是暴发户的二丫还是老五派来的安小茜对他而言都无妨碍。
他又笑。
一个连毒药和春药都分不清的女人能成什么事!
他又想起在水里的情形,甚至觉得有些险,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一把,纵意人间花丛风流之子大秦三王爷什么时候也像毛头小子一样了,差点都停不下来呢,如果就在那里要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笑,知道她对他还远达不到爱恋的地步,不过一个毛头丫头,怎么能逃出他的手段。
汉子沉思了一会,张口欲说,看到男子的轻笑,最重还是忍不住,“如果把她直接灭口不是更稳妥么?”
男子摇了摇头,他笑,“稳妥?跟我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她中了千百媚,不用等我们灭口,自会有人。”
“可,万一她不是——”
树枝上的男子轻挑下树叶,额头上的流苏顺着风轻轻飘起,宛如一幅邪魅的鬼影。“我也很奇怪。不过师父的话不能全信,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如果她真是奇人——不过奇人应该不会是她这中样子的,应该不是。”
想到她三番两次逃跑,他摇了摇头。敢他把丢青楼的人,她还是第一个。奇人谁都可能是,可她——没有确认之前,还是一切防范着比较好。
“主子,什么时候动手?”汉子打断男子的思绪。
他看了黑瘦汉子一眼,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不急,这里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在回去。”
“可是,看样子那边很急,会不会——”汉子有些疑虑。
男子笑,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再急也会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记着,老五不像他的皇子,不会那么快就发作的,”他顿了顿,突然又问道:“丰南,你跟我多久了?”
丰南一愣,随后恭声回道:“十二年了。”
“这么久了?”男子笑,“知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吗?多行不义必自毙。”
丰南低头,知道自己心急了。
“如今只有等。”男子轻声说道,“所以我们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
丰南还是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敢再问,只垂手站着等着男子的吩咐。
“另外两个人查得怎么样了?他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男子又问。
“那个叫兔子的人是宫里跑出的太监,那个女人叫翠花,是青楼的歌姬。听说,唐府的二少爷最近与她有密切来往。”汉子凝眸似乎有好多解不开的疑惑,想了想他又说,“主子,会不会他们都是那边派过来的人?”
男子不语。如果真那边的人,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行动?一个横空出现在老爷子葬礼和他娶亲的地方的那个人,根据师父的判断,应该不错,可,那边应该也是算计好了,不然也不会赶在同一天。“如果真如你所说,她们已有动作,立刻杀了他们。”男子像是在问丰南,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动手。”
丰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过了片刻,又听那男子吩咐道:“告诉我母妃,就说,大婚已过,她不必来了。”他顿了顿,似想了想,又说道:“把瑶儿送回去,还有,告诉林将军把军队暗地驻扎在与西蒙边界的地方。西蒙一旦异变,我们会好控制些。至于我大婚那日,母妃那里自会明白。”
丰南“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地方。
男子漠然地扫了丰南一眼,嘴角却挑上了一丝笑意,“还想说那丫头的事情?”
丰南似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主子,别怪我多嘴,您对那丫头有些……您可不能——”
“我心里有数。”男子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丰南,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放心,那丫头还没那么大的魅力把我陷进去。”似是在自言自语,“就算要陷,必是她陷。我嘛,”他轻笑了两声,面上的笑容突然又敛了回去,轻声说道:“我哪里还有这闲心思,你跟了这么多年,还不能明白这点?”
丰南没有回答,只低了头下去。
他跟了他十二年,眼看着他长大,心机渐深,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底,可他知道,面前这人却早已经不是初见时那个高高在上的骄横少年了,身份没变,皇宠没变,变的只是少年自己,以前那个满脸意气的大秦三皇子夜风曜早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三皇子哦,不对,应该说在先皇驾崩那天他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三皇子了。
从那以后,他也渐渐触不到了他的心思。
“如果她在逃怎么办?”他又问。
夜风曜笑笑,“如果她在逃跟着她,若是与那边见面,立刻——”
他没再说下去,可是丰南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丰南点点头,没有再问,他知道主子不喜他多问。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竹林之处。
女人啊,呵呵,如果你真的不是那边的人,那么就如刚才所说,彼此陷进去。如果是——杀了她还真有点不舍得。夜风曜笑,心里有些轻松,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的生气的样子就控制不住的发笑。
夜风睿,即便你在老谋深算,夜风曜叹了口气,闭上眼,你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也许只争皇位的话,他会轻松很多,可惜他争的,从来不只是那把椅子。
多年的仇恨就像是一把泛秀的枷锁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