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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长天叹了口气,说:“我走不掉了,我也不能走,;因为胡酒来了。”
“胡酒?”
潘芊儿与孟飞对望一眼,眼中都有惊讶。
潘长天说:“我之所以让你们走,不是怕铁拳王爷的反逆,十个铁拳王爷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胡酒——他有一柄正义之剑,这样的人,我真还没有信心战胜他,哎,这人年龄大了,想的事也多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无论我是否输赢,我都想看到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真不知道我先前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一个人年龄大了,许多事的看法都不同了。”
孟飞想了一会儿,忽然说:“晚辈斗胆说一句,依晚辈所思,大王若是与中原武林结为忠义盟,允许自由来往,从此不再胡乱杀戮,其功在千秋,双方都有利可有,何乐而不为。”
潘长天怒说:“小子无礼,竟敢在本王面前说出如此叛逆之话。”
孟飞心一横,说:“这十年一约的约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到头来还不是让无数好男儿战死沙场,尸骨遍野,其实便是鬼城能够称雄中原武林又有如何,还不是用无数铁血男儿的性命去换来的,人死了,再多的荣华富贵又有何用,所以我劝大王——”
潘长天厉声说:“闭嘴。”
孟飞没理他,潘芊儿拼命地扯着孟飞,也阻挡不住,孟飞接着说:“鬼城高手虽多,可那及得上中原武林,便是胡丹身败战死,鬼城可以任意入关,可中原武林千千万万的男儿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样一来,不知又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孟飞越说越激动,说着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哽咽着说:“所以我做为鬼城的驸马爷,代表鬼城的万千百姓,请求大王下一纸诏书,免除千千万万百姓的灾难吧。”
潘长天哼了一声,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孟飞正颜说:“如果以孟飞一死,能够换来千千万万的人性命,孟飞一死又有如何。”
潘芊儿也忙着跪拜在地,双眼流泪,哭喊着说:“父王,孟飞所言极是,恩怨相报,何时可了,你就听我们这一回吧。”
潘长天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女儿女婿,脸色渐变,双眼望向门外的天空,天空万里无云,无边无际,在天空的另一方,是他一直想涉足的中原,门口又再响起疯狂的厮杀声音,不时有人倒下去,良久,他叹了口气,说:“恩怨相报,何时可了,说得好啊,说得好。”
潘芊儿一喜,忙说:“父王,你同意了么?”
潘长天却摇头说:“我不会同意的,几十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我死了,又会有一些武艺高强的人站出来,我们鬼城永远是不可战胜的。”
潘芊儿有些绝望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是没有人可以让他改变的,如果他不同意,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建议而改变的,她哭着说:“父王—”
潘长天挥挥手说:“走吧,你跟着孟飞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潘芊儿咬着牙说:“我们不走。”
潘长天怒了,猛一拍桌子,一张檀木所制的硬桌当时被击个粉碎,潘长天怒说:“不走也要走,这是鬼王的命令,这是命令。”
潘芊儿呆了,孟飞也呆了,潘长天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孟飞一看到那双眼神就觉得浑身颤抖,心跳加快,还是离开这里吧,江湖事,江湖了,看来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让鬼王改变主意,而这个地方,风起云涌,一不小心还得陪去性命,不如走吧,再说如果自己与他的女儿死在这里,潘长天只怕连死也不得安宁,不由扶起潘芊儿,说:“我们走吧。”
潘芊儿沉默不语,仍由孟飞扶持着,但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最敬爱的父亲。
潘长天说:“你是我潘长天的女儿,你不再是鬼城的公主了,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件事,你只是潘长天的女儿,跟你爱的人走吧,永远别回来了,我与胡酒之一战,必不可免,胜负难测,若我死了,而你,绝对不能为我去报仇,我与他的战争是最公平的,我们代表的是两个国家,而不是自己,所以,不需要你去报复,好好跟着你自己选择的男人过日子吧,听懂了么?”
潘芊儿听懂了,她再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说:“我明白了,父亲,保重。”
在潘长天数百名侍卫的保护下,孟飞与潘芊儿从宫殿后门飞快杀出包围,然后朝着还尚未有铁拳王爷的将士攻陷的后宫穿过,骑马走出了王宫。
走出王宫来,潘芊儿忽然拉住马,脸色淡漠地对着孟飞说:“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不要跟着我来了。”
孟飞奇怪地说:“你要去那里?”
潘芊儿说:“我要去地牢。”
孟飞说:“去地牢做什么?”
潘芊儿低头说:“我要去看看冷芳芸。”
孟飞惊声说:“你不会也想跳下去吧?”
潘芊儿忽然死死望着孟飞,眼神中显示出一丝决然,她说:“是的,我想跳下去。”
孟飞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潘芊儿说:“我这段时间里想通了许多事,我不想以后再给你丢脸。”
孟飞嘶声说:“可是你知道吧,那是死牢,天下还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的死牢。”
潘芊儿伤心地说:“是的,我知道,我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但是,我自己做错的事,我必须自己去弥补,我没有能阻挡冷姑娘,那么我以死——再说,无论谁要成为一个大英雄,都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而我,则一直在拉你的后腿。”
孟飞大叫着说:“不。我不要当什么狗屁英雄,我不要。”
潘芊儿凄婉地摇头说:“不,你在说谎,有些人天生就是英雄,任何事都不可能让他改变,就像我父亲一般,永远不会屈服——你们是同一样的人,我也希望你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孟飞好象看到潘芊儿就要跳入一个永远不可能再接触到的地洞里去了,忙一把抓着她的手,惊慌地说:“不,无论如何,我不许你去。”
潘芊儿咬着牙说:“不,我一定要去的,不只是因为你,是因为我没有能保护好冷芳芸,我有责任,如果以后见了胡丹,我们要怎么向他解释?”
孟飞也觉得头疼,他没有去想,假如冷芳芸跳入了地牢之中,胡丹也在里面,如果冷芳芸不能出来,而胡丹又如何可以出来,这破绽重重的话,居然骗住了精明的孟飞,这也说明关心则乱,孟飞此时心乱了,他真的害怕潘芊儿离自已而去,他认真地说:“他会明白的。”
潘芊儿说:“其实你也不必再担心了,只要冷姑娘没死,我也一定会活着的。”
孟飞就是不肯松手,潘芊儿望了他一眼,说:“你快去找父亲吧,别让铁拳王爷那狗贼夺了王位,我就是——我就是死了,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快去帮帮父亲吧,我求求你了。”
孟飞皱眉说:“可是——”
潘芊儿说:“祝我好运吧,你快去吧。”
孟飞只是不肯松手,潘芊儿脸色一变,一掌击在孟飞胸口,孟飞一惊,身子一侧,还是让掌风击在腹部,不过根本没用上劲力,一点事也没有,谁知潘芊儿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柄刀来,一下子对着自己的胸口,咬着牙说:“孟飞,你再逼我,我就自杀,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孟飞呆了,连忙说:“芊儿,你千万别——”
潘芊儿说:“那你还不快去帮父亲,万一他——”
孟飞怒吼一声,犹如一只受伤的老虎,跳上马,朝着回头路冲去,边冲边喊叫着说:“我一定要去找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陪你一块儿死的,所以,你要是爱我,就请你好好活着——”
潘芊儿望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发呆了。
街道的转弯处走出来两个人,竟是胡丹与冷芳芸。
胡丹笑着说:“你这样子对待孟飞,太不公平了,太狠了。”
潘芊儿苦笑着说:“因为我确实想找到地牢,然后跳下去,一辈子都不再想见他了。”
冷芳芸忙一把拉着她的手,说:“你别再玩笑了,咱们一起走吧,咱们一起去中原吧。”
潘芊儿却摇头说:“胡酒来了。”
胡丹冷芳芸一惊,脱口说出:“你说什么?”
潘芊儿淡淡地说:“胡酒单剑匹马,已经到了鬼城。”
胡丹忙说:“他现在在那里?”
潘芊儿闭上了眼睛,仿佛想将所有的苦恼一起封闭起来:“他现在在王宫里的后花园里,正要与我的父亲决斗了,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分出了胜负了。”
胡丹呆了,苦笑着说:“也许我们真的是永远的对手,是敌人。”
潘芊儿说:“无论他们谁胜谁输,也许到头来,我都会一无所有了。”
胡丹说:“为什么?”
潘芊儿说:“现在整个王宫都在铁拳王爷的手里了。”
胡丹失声说:“竟有这种事,铁拳王爷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造反。”
潘芊儿说:“他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我劝告过我父王很多次,可他根本不当回事,可是现在,除了跟着他的上千名侍卫之外,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他了。”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如果我父王一旦失败,那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别拦我,谁也拦不了我的。”
冷芳芸不由地动了动身子,胡丹忽然伸出手,闪电般地点住了潘芊儿身上的几处要穴,将她随手抛给冷芳芸,大声说:“快上马,我们先去王宫。”
催马刚行出几十米远,孟飞正催马飞快而来,满头大汗,看来由于跑得太急,给累的。一眼看见面前忽然出现了胡丹,顿时呆了。
胡丹很满意孟飞的这种表情,笑笑说:“潘芊儿在这里,你快把她带走吧。”
孟飞飞快地转眼去看在冷芳芸怀中的潘芊儿,心里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