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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流澈潇骤然吼道,森冷地瞪着她,“滚!滚出去!”
“我自然会走。”顾湘强忍心中的痛,俯身扶他起来,“到床上去。”
他踉跄着起身:“为什么总是来烦我?”
她撑住他虚浮不稳的身子:“为了让王爷清醒。”
蓦然间,耳畔响起尖利的笑声,充满了嘲讽。
流澈潇笑得纵情恣意,见她眉目间毫无波澜,仍是寻时的冷静端庄,不由得怒起心头,将她推向床榻,在她起身之前狠狠地制住她。
罗衫撕裂,锦裙飞扬而起,缓缓地飞落。他扣住她舞动的双手,在她雪白的胸脯上落下炙热的吻,又啃又咬,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怒、愤、悲、苦、涩等诸多滋味一起发泄出来。
浓重的酒气喷洒而下,顾湘推不动此时一如野兽的夫君,明白是自己尖锐、血淋淋的言辞刺激了他。无处闪避之下,她心灰意冷地侧过头,不再做任何反抗。
想象中的洞房花烛竟是如此的不堪与龌龊,期待了一年多的水乳交融竟然变成强迫与发泄。
她哭了,也笑了。
灼热侵袭,惊痛袭遍全身,惊涛骇浪一般,她痛得咬唇,痛得抓紧锦衾,忍住眼角的泪珠,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脆弱……
心爱的夫君,爱着别的女子,为了别的女子,在冲动、酒酣之下迫她行周公之礼,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情愿等,也不愿如此不堪的事实。
当一波波的火热与激情褪去,当他不再禁锢着她,当他沉睡在她身旁,她轻轻地拿开他的手臂,起身披衣,却横来一支裸露的手臂,勾住她回到被窝里。
“往哪里去?”低沉而略哑的声音。
“回房。”她淡淡的,平静得有些冷。
流澈潇搂住她,睨着她胸前的旖旎雪光:“已有夫妻之实,无需分房了。”
大婚不久,两人分房而睡,互不干扰。
顾湘一愣,却不敢望他的眼,只静静道:“不后悔吗?”
“后悔,很后悔。”眼见她眸光一颤,他移过她的脸,与她对望,“我后悔,洞房花烛竟来得这样迟。”
“后悔?”她诧异地问,很是不解他的话,“为什么?”
“是你骂醒了我,你骂得对,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以致错过了你。”流澈潇满是歉意,怜惜地抚触着她飞红的脸腮,“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错过你。”
“可是……”顾湘满目错愕,极不相信他的突然转变,“可是你……”
“我知道,你一定不信。”他俊雅一笑,眼中流露出几许歉意,“突然之间,我就这么想通了,放下所有的重荷与纠结……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你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真的吗?”
“真的。当我明白的一刹那,我才知道,原来多年来自己过得这么辛苦,原来你一直在我的身后默默地关心着我,一直在等我,不离不弃,此生不渝。”
“我说过,我会等你,此生不渝。”顾湘惊喜而泣,只因这个喜悦来得太过突然。
“如今你等到了,我不会辜负你。”流澈潇温柔地笑,却是铁铮铮的誓言。
“嗯。”顾湘埋入他的颈窝,幸福地轻笑。
——
梳洗完毕,流澈潇步出房门,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与松快活络。
拦了一名下人,问王妃现在何处,却道:王妃入宫面圣。
一愣,一惊,心中诸多疑惑,他匆忙地进宫。赶到澄心殿,却不见人影,陛下亦不在殿内。问起殿外的侍卫,回道:陛下正在端阳宫用膳。
流澈潇更是疑窦丛生,径直赶往端阳宫,却于宫廊的拐角处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求陛下成全。”是顾湘的声音,恳切而谦顺。
“难为你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到。”流澈净悠然道,“你能保证你的夫君会与你隐居西南,永不再入京吗?”
“妾身能够保证,求陛下成全。”语色坚决。
“朕很想信你,不过……”流澈净似有犹豫,“谋逆大罪,理当族诛,朝臣亦不会就此罢休。”
“陛下胸怀丘壑、胸襟广涵,朝臣以陛下为尊,但凡有何旨意,自然不敢违逆。”此言有些过了,然而由她说来,却是淡定得不卑不亢。
“兰陵王妃胆量不小,”流澈净冷哼一声,“如果朕不答应呢?”
“黄泉白骨,妾身一路陪着王爷。”顾湘柔音铮铮,“只不过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只怕如鲠在喉。佳人难得,陛下也不希望皇后娘娘存了私心,或是对陛下有所怨念,是不是?”
“兰陵王妃伶牙俐齿,朕倒是小看了。照此说来,朕应该允了你的请求?”流澈净掷地有声地反问。
“妾身不敢,求陛下成全。”
流澈潇跨步现身,看见自己的王妃俯身跪地,仿似虔诚的求佛之人;而那帝王傲岸不群的目光射过来,毫不惊讶,甚至有些揶揄。
叩首行礼之后,他扶着妻子起身,惊得顾湘呆呆愣愣的,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以眼神安慰她,接着躬身道:“内人无状,望陛下开恩。”
“一大早的,皇弟的王妃就进宫求见朕,为你求情为你开脱,皇弟,如此娇妻,不可多得。”流澈净的语气似是兄长。
“陛下过誉。”流澈潇沉下脸,冷淡道,“时辰不早,臣弟不便打扰陛下。”
“兰陵王妃禀奏之事,朕自有分寸,你们退下吧。”
夫妻俩躬身一拜,转身离去。流澈净望着两人的背影慢慢远去,翩翩王爷,窈窕王妃,亦为世间不可多见的神仙眷侣。他轻轻一笑,亦转身去了。
宫中晨光澹澹,花色妍妍,自是风流之态。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顾湘垂着头羞愧地说。
“我该谢谢你。”流澈潇握住她的手,淡笑着望她,“皇兄说得对,如此娇妻,不可多得,我何其有幸,让你等了这么久,还这般为我着想。”
“你真的不怪我吗?”她惴惴地问。
“怎会怪你呢?我只觉得我是多么幸福……”他揽过她,神采飞扬,再也不是自怨自艾、愁云惨淡的兰陵王。
越二日,圣旨下,责令兰陵王回驻兰州,永不得入京。
人生那不相思绝,爱恨情仇不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