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随着夏子良的离开，似乎也带走了空间里涌动的暖意。紧紧靠着夏候夜，可夏桑柔还是被一股寒意纠缠着，沁入心肺。

沉默，在空间里弥漫着，刚刚知道的一切对于两人来讲都是一件极其震惊的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夏候夜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身世竟那么离奇。

直到现在，她还在仿若在梦中。真相就像一出惊险的电影，那一幕幕皆是编剧和导演想出来的画面，而并非真实发生过的事。

纤手不由得抓紧他外套的边沿，就像要紧紧抓住他的人一样。可是，细滑的丝绸，没有着力点，她抓不牢，抓不牢……

夏候夜自是感受到了夏桑柔的害怕，低下头，吻上那柔顺的秀发。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柔，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夜，你真的非去不可吗？”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她还是控制不了心头那根惊恐的弦。

“是的，我非去不可。”给予她肯定的答案，同时也戳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退后几步，微弯下身子与夏桑柔平视。深邃的眼睛里闪着柔情，那是只对她一个人绽放的情意。

“小柔，请原谅我。我不是不顾你的感受，只是我的身世，我需要去弄清楚。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那种感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纤细捂住嘴巴。

盈盈水眸内闪着愧疚的光：“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自私的。夜，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我可以理解那种感受。曾经有一度我也怀疑过自己不是爹地妈咪亲生的，仅仅只是怀疑我就觉得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更何况是事实。

夜，我不会再阻止你了。可是，你要答应我，不管你的记忆里藏着多少秘密，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我要你每天都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如果没接到你的电话，我就一直等，一直等。”夏桑柔孩子气的威胁温暖了夏候夜心底的惊慌。

同时他也明白，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身上多了一份卸不下责任，一个甜蜜的负担。

这种感觉是那么充实，仿佛缺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另一边。好温暖，好踏实的感觉。

嘴角浮现淡淡的笑纹：“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威胁了人？”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无限宠爱尽在不言中。

“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啊。”只是以前没有机会，也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现在那道禁忌的围墙消失了，她也可以推倒那自我堆砌起来座座堡垒，释放出禁锢的灵魂，活出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敢爱敢恨的自己。

见夏桑柔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夏候夜原本沉甸甸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难得地开起了玩笑：“真的吗？为什么以前我总看到一个爱哭鬼？”

“轰”地一下，夏桑柔整张脸爆红。呐呐地说：“我哪有爱鬼？”心虚的声音细如蚊蚋。

“没有吗？那这是什么？”指尖上一颗晶莹的水珠在灯光下，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泽。

五彩莹光，比钻石更璀璨几分，那是夏桑柔担忧的泪落成琥珀。

“夜……”抬起眼，直视着那幽深的双眼，她怎么觉得里面藏着好多秘密？为什么那道禁忌篱笆不见了，她却觉得离夏候夜越来越远了？

刚刚的笑容似乍现的昙花，随即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冷肃再度回到脸上：“小柔，我保证不管我的记忆是怎样？不管有多少秘密，多少困难，我都会告诉你的。不论我身在何方，每天我都一定会给你电话。”喃喃诉说着承诺，是他对夏桑柔的承诺。

“嗯。”重重点了下头，试图找回刚刚轻松的气氛却并不成功。细滑的手，抚上夏候夜的脸：“我会每天每天等你的。夜，我会等你的！”

一句等，便是生生世世的守候。一句等，既是痴守一生的无悔。

这次夏候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拥着她，拥紧他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明天也许他即将迎来生命中最冷的寒冬，所以，他更需要这份温暖。

夏桑柔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揭开夏候夜的身世，会将两人的关系推得更远。

若说，禁忌是他们痛苦的根源，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么，现在夏候夜的身世就是一枚不知威力却随即会引燃的爆炸。

她不敢想，不敢任那可怕的想像攫住脆弱的心。

其实，现在她的感觉到并不重要，最需要安慰的是夏候夜。试问，世上有哪一个人在知道了自己那么离奇的身世后，还能从容以对？

对，是她太自私了。只考虑到自己的担心，而没有看清夏候夜刚毅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

愧疚如泛滥的潮水一寸寸淹没了她，忍住眼眶内将溢的泪。她不能哭，不能在他眼前哭。

她需要笑着让他放心，放心去面对一切。现在的她什么都帮不了他，但有一点是她可以做的。

不要成为他的负担，起码在精神上给予他支持！

“夜，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到海边玩的事吗？”不知何时，天空飘下雨来，冷冷的雨敲打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和着夏桑柔轻缓的声音，恍然如梦。

剑眉倏地皱紧，他不明白夏桑柔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还是回答了。“记得。”那时候的他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那时候的我好傻哦，居然相信了人鱼公主的故事。还希望自己长大了能成为像人鱼公主那样为爱牺牲一切的女孩。呵……”其实，这个梦依然存在她心中，为了所爱的人，她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

夏候夜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整人圈入自己的怀中，那么紧，那么紧，紧得仿佛只要稍稍松开一点，她便会化成泡沫。

“小柔，你放心吧，就算找回了以前的记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小柔，我的宝贝。”铁汉柔情，一句爱语早就胜过一切承诺。

再也抑制不住泛滥的泪潮，随着叮咚的雨声，晶莹淌落。

捧起那张流泪的脸，夏候夜的唇吻上那咸咸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去那浓烈的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