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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我身上最重的那道伤反反复复没好,而其它较浅的伤口已经结痂。
着实有点奇怪。
白言澈说伤我的兵刃上抹了毒,虽然及时清洗了伤口,但很难保证毒素不浸进身体。又适逢盛夏,难免流血化脓,严重时还会溃烂发臭。
白言澈就是那个瞎子郎中。
他自幼学习岐黄之术,悬壶济世,却在十八岁那年不慎得了眼疾。
他能治愈别人,唯独治不好自己。
本该前途灿烂光明一片,如今只能开个不大不小的医馆过活。
听完医女讲述关于白言澈的平生,我不禁有点唏嘘。
“他的眼睛,治不好了么?”
医女摇摇头,“不是治不治得好,是他想不想治好。”
十八岁那场大火让他不仅失去一双眼睛,还失去了他最珍爱的家人。
这世间大概没有什么他想看到的了。
我在医馆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依旧没有好全。
肩上那道隐约可见骨头的伤口因为溃烂只能剜去腐肉以免感染。
白言澈抿了抿唇,叹道:“这几日麻沸散正好用完,你忍着点。”
他眼周的那根布条换成了竹青色,与他身上所穿的衣衫、发带相得益彰,一股子文人持有的稳重。
纵使他眼盲,衣服简单,却也会细心搭配,可见是个讲究的人。
认识他一个多月,似乎没见过他有深色衣服,连遮眼的布条都不曾有深色。
绝佳的容貌,上好的气质,温和的性子。若他不是个瞎子,恐怕媒婆都争先恐后踏破了门槛。
医女开始动刀,我皱着眉头狠狠咬唇,痛得额头直冒冷汗,愣是一声不发。
白言澈伸出手来横在我嘴边,温声说:“若是太疼,你就咬我,这样好受点。”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是用来救人治伤的手。
肩膀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我半点没跟他客气,一口咬上他的手臂,留下一个极深的咬痕,直至渗出血迹。
这个咬痕一直没有消散。
之后每隔几日我就要受上一次剜肉的痛苦,幸亏有了麻沸散,能让我稍微好过点。
我就这样在白言澈的医馆里待了三个多月。
伤口终于开始结痂。
我却不想离开医馆了。
确切地说,我不想离开白言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