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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白石铺,沿着涪江河的西岸南行,李客夫妻二人已是到达观雾山下。路上遇到一位捡柴的老汉,李客上前施礼询问路径:“老伯,从这走下去,可到江油的什么地方?”老人告知说:“这下面是陈塘,河对岸是阳亭,再以下就是昌隆县的地界了。”
告别老人,李客夫妻二人沿着涪江西岸继续前行。他们时而爬坡、时而下坎,来到一个叫苦竹沟的地方向前一望,眼前豁然开阔,前面是一个方园几十里的大平原,涪江河从中穿过。他明白:前面的集镇就是陈塘。见着一位老太婆,他上前请教:“这陈塘我仿佛听人传说过,这里咋叫陈塘?”
老太婆把他夫妻二人打量几眼说:“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给你说,因这儿有个陈塘关,就在那高山顶上。”老太婆给指了指又说:“这陈塘关是殷商小英雄哪咤的出生地,龙王三太子祸害我们老百姓,水淹陈塘的土地,哪咤就去九湾河闹海,打死了作恶的龙王三太子,我们这儿才风调雨顺的,年年都收好庄稼。”
李客举目一望,见这里土地肥沃,农田一片连一片,庄稼长得绿油油的,不由得心里赞叹:这是好地方呀,要是在这里安家落户,又有哪咤的保佑,年年都有好日子过的。他把这个想法说给妻子听,妻子心里也高兴。于是两人欢喜若狂,你追我赶地向着陈塘街上跑,在他们身后抛下一串串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进入陈塘街上,他们左观右瞧,恨不得多长几只眼,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经贸繁荣景象所吸引。街上行人肩擦肩地来往如梭,遍街都是摆摊设店的,商品类别多,货物齐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落,显得异常的生意火爆。街上搭台唱戏的,耍武把式,卖杂耍玩猴的,敲锣打鼓的,吸引人山人海的捧场、喝彩。时不时的有骑马坐轿的达官贵人招摇过市,也有坐滑杆、披红挂绿的市井平民。各种各样的美味小吃香喷喷的飘香扑鼻,吸引男女老少不得不坐下来一享口福。你看,他们吃得满嘴淌油,嘴里直喊:“味道巴实,喷香,吃了还想再来!”有的高兴过余,竞然猜拳行令闹翻了天,都不觉得烦,因为大家需要的就是这种气氛。
受到这热闹场面的感染,李客忙着招呼妻子也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跑堂的小二给端上了红烧肉和回锅肉,还给打了一坛酒。
李妻忙着摆手说:“你知道我不喝酒的,你喝!”
李客不由分说地递过酒杯说:“这酒一定要喝,庆贺我们找到了这么繁荣热闹的好地方。”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嘴里“叭叭”两声,连称:“好酒!”他高兴地说:“这地方我喜欢,陈塘、陈塘关、哪咤,我早就听说过,千多年前兴周灭纣的小英雄,能在小英雄出世的地方安家,把我们的后代培养成哪咤那样的小英雄,我就更高兴了。”
“看你!”李妻不由得脸红了:“没喝几口就说酒话,人家……。”
李客陪着笑脸,拍了拍妻子的后背:“记得吗,李平昨天走时说的话么?相信天老爷会保佑的。嘿,我们去陈塘关拜李天王!”
登上陈塘关,夫妻二人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放眼一望,哟,好气派呀,楼堂殿阁好高好大,层层迭迭的好大规模啊!他们不由得好感叹:小英雄哪咤惩奸除恶,为民舍命的精神太伟大了,实在是真情感天动地,难怪受到后代人的敬仰和爱戴。他们夫妻二人怀着无比的敬佩之心登上一座又一座的殿堂,走进一间又一间的楼阁。面对心里崇敬、爱戴的小英雄和神灵上香、跪拜、祷告。
经过“八仙殿”时,李客拉着妻子在每一位神仙面前默默地许愿。李妻盯他一眼,拉了拉他的衣角悄声问:“你在八仙面前嘴皮动一动的干啥?”他说:“许一个愿。”她问:“许的啥子愿?”他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你知道的。”她就在他的背上擂鼓似的打得重落得轻,“你坏,你坏!”
夜晚,道观的住持把李客夫妻安在紧挨“八仙殿”的一排厢房内歇息。李妻觉得累,就去女士房中睡下了。李客觉得今天是太高兴了,此时却没半点睡意。他去陈塘关的跑马梁散了一阵步,然后又去哪咤的点将台走了走,觉得有点疲倦时,这才回到房中躺下。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一阵优扬美妙的笛声传来,他觉得从没听到如此美妙动听的音乐声,便出门来,寻着笛声走了过去。
笛声是从“八仙殿”传出来的,他走进大殿一看,大殿内金光闪闪,顿时觉得好惊奇。原本在各自神坛上正襟危坐的八仙全都活动起来,他们纷纷飘下神坛。韩湘子横起笛子吹,吕洞宾舞剑,何仙姑跳舞,张果老倒骑毛驴看唱本,蓝采和唱歌,其余的跟着乱跳乱舞,显得异常的高兴。尤其是铁拐李,他一手柱拐,一脚跛,跳起舞来虽是不好看,但跳得特别来劲。
蓝采和刚唱完,张果老倒骑毛驴看着唱本就接着:
举世多少人,无知我老汉,
不是倒骑驴,万事回头看。
张果老一唱完,蓝采和又接唱:
古人混混去不返,
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到碧落,
暮见桑田生白波。
吕洞宾舞剑一点接着唱:
生在儒家遇太平,悬缨垂带布衣轻。
谁愿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归上清。
八仙唱着、跳着、舞着正得兴,不知何位神仙发现了李客,只听“呼”的一声,全都起身一飘归了各自的神坛,大殿内的金光随之不见,只有油灯微弱的灯光闪烁。
此时,李客心里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抱着一颗虔诚之心,去各位大仙面前跪拜。只见八仙们眨的眨眼睛,动的动眉毛,铁拐李赖不住急性子,他身上的金光一闪:“嘿,你小子有缘分呢,竞然看到我们八仙唱歌跳舞。好,我们八仙合计一下,让他心想事成吧!”
张果老倒骑毛驴飘然而下:“嘿嘿,你小子二十多岁年轻呢,按说我这数百岁的老头坐在神坛上,早该让位年轻神仙了。但我名利实在放不下,是不是耐心等一等,再等五百年如何?”
吕洞宾全身的金光直闪:“你先前许的愿,我们八仙准了,你想要哪咤一样的儿子吧?你明年三月二十抢个童子回去。”
李客忙着跪地参拜。
韩湘子金光一闪至他面前说:“你想安家落户么?我们八仙定了,此去六十里的青莲,是你安家的地方,切记:天保、天保!”
何仙姑全身的金光一闪:“小弟,仙姑代八仙送你了!”说着就把手中拂尘一扬。
李客猛然一惊,觉得浑身好冷,睁眼一看,自己睡在床上的,这才明白刚才做了一场梦。
青莲,地名美,富有魅力和神秘感,很是有点诗情画意。李客夫妻虽是从没去过这里,但一听青莲二字,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亲近,马上就能想象到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鱼米之乡,很是令人喜爱和向往。
天刚蒙蒙亮,李客夫妻从陈塘关下了山,到水口庙买了两个馍、喝点水就急忙忙地直奔青莲。
中午时刻到达青莲的米家梁,举目一望,这里平原大坝,山青青水绿绿,四面的山水风光远比自己预先想象的还要美。不由得赞叹:这多像川北的江南哟。到了场镇街上,见到这里的经济繁荣,生意兴隆,民风古朴纯正,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与陈塘相比更为出色了。
听说今天漫坡渡逢会,他们欢欢喜喜赶了去。原来这是每季都要举办的交易会。前来赶会的两三万人,会期七天,除了当地四乡八里的乡亲,还有骑马的、坐轿的、乘船的和马拉车的远道客商。走进交易的集市,各种商品物质和土特产品应有尽有,唱大戏、耍武术的把锣鼓敲得震天响,围观看热闹的有的叫、有的笑,喝彩之声此起彼落。扭秧歌、跳舞的酗子扮成大姑娘还羞羞答答的,惹得众乡亲喜笑颜开。卖小吃的施出各自手艺招览吃客,吸引男女老少狼吞虎咽地大饱口福。一些奇特人的举动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从这些人的服饰打扮到人体头发,肤色与当地人截然不同。李客悄悄一打听,才知这些人是蛮子人。听人详细介绍,方知这些人有回纥人、氏羌人、胡人和回族人。听他们说话,有的虽然也说大唐的汉话,也有的说话“叽叽嘎嘎”听不懂半句。没办法只有互相比划打哑语。要是请他们提笔写什么字,这些人大都写不了汉字,只是写一些弯弯拐拐象虫爬似的文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人与当地汉人关系融洽,还互相请吃请喝。
李客拉妻子去河边渡口看热闹,原来这里是水陆码头,河岸边有的大包小包的往船上装,也有的把船上的物品往岸上搬,有的像是只上乘客。通往涪城、三台的客船正在叫喊:“去涪城的在这儿上船,快点哟,要开船了!”从集市交易的货物源源不断地送来,然后又忙忙碌碌地往船上装,看样子是要运起走。从船上卸下的货物又急忙忙地往交易市场拉,看样子是拉去销售的。有的客商干脆就在码头上谈起了生意,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谈起生意来都在讨价还价。
看到这种场面,李客心里很是受到触动:青莲这地方的确是一个风水宝地啊。他举目一望,看见刚才喊叫去涪城的客船已是扬帆起航,他望着渐渐远去的客船,心里真有点“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大江天际流”的感慨。
离开了漫坡渡,李客携同妻子就去青莲场的内外和附近的乡下四处寻找安家的地方。他们奔上山梁看,跨过河沟看,遇着当地人就热情地施礼请教,时不时的攀谈几句。有人问他姓名,他就说:“鄙人姓唐,名李客。”
一次,他正与一位姓肖的年轻酗子交谈,忽然听到一个妇人喊:“娃儿他爸,你去天宝山背一捆柴回来。”
“天保?”李客心里猛觉一喜:“天保!”忙着问:“肖兄弟,天保在哪儿呀?”
姓肖的年轻人盯他笑:“什么天保啊,我老婆说的天宝山。”
“对,就是天宝山!你领我们去。”此时,李客相信八仙在梦中说的天保就是天宝山了。
“唐兄,你跟我来。”姓肖的年轻人走在头里,李客夫妻在后面跟着,没走到一里路就上了一个小坡坡。上坡之后,姓肖的年轻人站住脚往一座小山一指:“这就是天宝山了,山不算高,就这么大,可祖祖辈辈都叫天宝山。”
李客向年轻人道了谢,拉着妻子就奔上了山。到山顶一望,顿觉眼前一片视野开阔,山的东面又是一个平原大坝,山的西面山下就是青莲场,山的南面不远就是漫坡渡,靠北与连绵起伏的山岭相连。他默想了一阵说:“就在我们刚才上山的地方修建房子,这个位置是坐北向南,背靠天宝,面向波涛奔流而来的盘江河,房前四通八达都有路道相通。明天我与附近乡亲商谈,求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