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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房的小院儿内。
因为这算是她第二次被遣送到这里来了,所以,受到的待遇自然好不了,甚至还要比第一次糟糕的多。
这不,眼下骄阳高照的,而月娘大妈却十分惬意的站在太阳底下嗑着瓜子,偶尔轻吐几下瓜子壳,再顺便的扬扬手中的长鞭,对着正安安分分的跪坐在地上搓洗衣服的李辰汐又是一顿看不顺眼的大骂:
“唉唉唉,你给我用力的搓!少在那儿给我偷懒!小心你那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喂,这鞭子可是一抽上去,怕是你要受不住喽……”
说着又将瓜子壳厌恶的吐向她,并且连带着扭动下自己那厚重的腰腹,满身横肉晃荡不止。
李辰汐抬手擦擦额上汗水,也不看她,却垂着头道:
“是,多谢月娘提醒,我会好好做的。”
自然知道跟她较真儿下去自己是完全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那么又何必呢?她就且先忍着熬过这一段吧!等待着小九想出了好的法子,便立马走人,才不要再呆在这个破地方,受这个该死的老妖婆的欺负,哼哼。
“——请问,这里的管事嬷嬷在吗?”
正当大家伙儿都在安安静静的干着自己的活计时,却不料陡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横插进来,而且还是个陌生的男音,于是本能的就抬头去看,而李辰汐这一看,竟是有些完全愣怔住了。
眼前的人,那一身小马倌打扮的人,是谁?
“——呃,呵呵……这位小哥是……”
没想到身边的月娘看到了那人仿似极为激动,竟然抢先的就冲了过去,堪堪把个李辰汐的肩膀碰撞的生疼,她不禁咬牙切齿的抬头,眉头紧蹙的盯着前面那两人。
“——呃,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月娘了吧,小人见过嬷嬷。”
只见那名长相颇为俊俏的小马倌轻笑着微微躬身,就对着月娘行了个大礼。
“啊哈哈呵呵,好说好说,小哥不必客气。”
月娘此刻的脸上堆满可怕的微笑,然而即便是这般的可怕,却也似将那头顶的阳光通通收拢在了其中,由此可见她心内极度的窃喜,并且,这更是让身后的那一群浣衣女们无语至极——她对待男人和女人的表现和差距,她也整的实在太大了吧!
“呃,是这样的,小人乃是新来的马房管事,现今咱们那里事多,忙乱不堪,而王爷又催的急,于是吴管家便命小人来此,打算寻个丫头前去暂做个帮手,也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不知月娘可否行个方便?”
帅哥小马倌似乎很会讨月娘的欢心,又是一通礼貌恭维。
“呃,好说好说,方便方便!既然是吴管家的吩咐,那小哥你就请便吧,扒呵呵……”
月娘谄媚的讪笑着,似乎对着眼前的帅哥小马倌也颇为厚待,这更是让她身后的众位浣衣女们不禁撇嘴冷哼:这该死的肥婆,简直就是个“见男春”!
“呵呵,如此,那就先行谢过嬷嬷了。”
那帅哥小马倌似乎对月娘也是颇为礼貌,又对着她行了一礼后才径直的往前走了几步,并且停在了正在洗衣服的李辰汐面前。
而如今,李辰汐正傻呆呆的仰头望着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身马倌儿的打扮,堪堪抹煞了那般贵族英气,但却依然难掩那高华气质,放在人堆里,仍旧是极为吸引眼球啊!却只不过,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类?
这时竟又见他微微一笑的回头,对着月娘道:
“就她吧,我看像是个机灵的,不知嬷嬷可愿意否?”
话中所指,显然就是地上的李辰汐。
“呃,这……”
月娘看了看李辰汐,又再看看帅哥,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同时又对李辰汐生出了些许愤憎:哼哼,怎么偏偏就选了那个丫头呢!
不过眼下小帅哥还正等着她答话,于是自然讪笑着开口:
“也不是不可,就是……这丫头衣服还没洗完呢。”
她其实甚至还想说:帅哥,你怎么不挑老身我啊?我也愿意跟着你去做帮手的啊!呜呜——
然而,只听帅哥又道:
“嬷嬷放心好了,不会占用她很长时间的,一定给您准时送回来。而且此刻时候也不早了,吴管家有吩咐,我不能呆太久了,得赶紧回去干活,等改日再来看嬷嬷吧,多谢多谢。”
说着,便朝着李辰汐挤挤眼睛,并且再次向月娘行礼致谢。
“呃,呵呵,小哥不必客气啦,呵呵呵……”
月娘被他这么恭维一通,老脸都几乎有些泛红了,那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几乎要跃出喉咙眼儿了,但是,眼见着小帅哥离开,身后还跟着那个死丫头,一张脸就又耷拉了下来,心里更是不爽透了。
“你,记住喽,给我快去快回_哼。”
待得李辰汐走过她的身边,她便小眼一瞪,不忘最后教训她一番。
“是,奴婢记下了。”
李辰汐乖觉的回答,同时在心下吐了吐舌头,再次垂目偷偷瞧了下眼前的那个背影,头脑又是一阵混乱。
“——唉,小哥啊,一定常来哈!”
待得两人都走出了好远,月娘还不忘对着前面的帅哥的背影摆手示意,看的身后一众婢女禁不住的又是嘘声一片,而她却恨恨的回转过头,对着她们尖声聒噪道: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干活儿去!”
……
且说这帅哥小马倌儿领着李辰汐大踏步的走出了浣衣房,然而刚刚一出小院儿的门儿,帅哥便忍不住的赶紧回头,伸手拉住她一把拽向了一方假山石后,并且急切的唤出:
“汐儿。”
在出口之际,她已经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紧紧的抱住,似是激动不已。
然而李辰汐却也在激动,心跳怦怦不停,并且,连反抗都暂时的忘记了,只惊愣的开口问道:
“怎么是你?!”
眼前之人,虽然穿着与之前大相径庭,并且还戴了个马倌的帽子,堪堪有些搞笑,可是那张帅气无比的脸庞,即便烧成灰她都认得,却是才分别不到半日的小九同志啊!
“——怎么,不能是我吗?”
小九终于放开了她,却桀骜的挑眉,脸上些微窃喜的道。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李辰汐心下惊疑不定,并且十分不放心的再往左右瞧瞧,幸亏此处是镇远王府里偏远的角落,平日里来的人不多,要不然……她可是实在担心会被北辰云腾给发现了。不过这小子,也忒大胆了些吧!想到此,便又把眼光投向了他,并且满覆着怀疑。
“——此处不好说话,且先随我来。”
小九却没有及时的回答她,而是拉起她的手,两人急匆匆的就往一处地方跑去。
待得到了目的地,才发现竟然是王府的马厩!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辰汐不觉疑惑万分,看着这一匹匹臭烘烘的骏马,她就不禁蹙眉,想要捏起鼻子。
“呵呵,这些可都是北辰那老儿的坐骑。”
小九说着,顺便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匹马的身子,而后再拍打下双手道:
“我悄悄将他府上的马房管事给解决了,于是乎,这新任的管事便自然成了我喽。”
他的答案似乎颇为轻松幽默。
然而李辰汐听罢却愣了又愣,稍瞬,才算是恍惚明白了过来,但却又大惊失色的道:
“啊?!你,你不会是……把人给杀了吧!”
他说他解决了,是什么意思?!她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为了要混进来,要去杀害一条无辜人命,这样的事情,她可是想不出。
“当”的一声,是下一秒钟小九狠狠的弹了她一记暴栗,以此惩罚她的惊慌失措口不择言:
“哼哼,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吗?杀了他,还嫌损了我的英明呢!
他讽刺那个原先的马房管事还不够格做被他所杀的对象。
李辰汐听罢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又很快的再次提起:
“但是,这里可是镇远王府,你随时都有可能被北辰云腾发现啊!”
小九是驯马的高手这她是知道的,显然混进来也是轻而易举,而北辰云腾又极喜欢养马,府上自然随时缺不了管事的——但也因此,她才担心两人会不经意的打个照面儿啊!
“——你以为我那么傻,会轻易在他的面前露脸吗?”
小九瞥了她一眼,一脸不屑。
“可是,你也不应该这般鲁莽啊!万一被他发现了,那怎么办?不是答应过我,不轻易涉险的吗?”
李辰汐些许不高兴了,现下里,他几乎已经成为她的精神支柱了,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可怎么活啊?!
而小九却转过了头望住她,并且伸手拉起了她的手,眼神幽幽的道:
“因为你在这里,我才要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样他才能够安心,之所以追她到了北月,便是打算今后,再也不要离开她半步了,也不要她再离开半步了。
这一句话,让李辰汐又是一阵愣怔,扑闪着眼睫瞧着他,瞧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已经英俊无比的脸上认真的表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脸红了。
她转头,想要挣开他的手,然而,小九却握住不放,并且抵在唇边轻轻吻着,温柔出声道:
“汐儿,你也要答应我,在我不再身边之时,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可知,方才看到你被那恶妇强迫着搓洗衣服,我的心有多痛?恨不得要将她给凌迟了!”
小九说着,眼中又闪过杀意。虽然方才对着那老肥婆万般的阿谀奉承,实乃无奈之举,可是心底,却是恨得欲将她碎尸万段——竟敢欺负他的汐儿,哼哼,今后,我会让你一并偿还的!
李辰汐知他所指的自然是月娘,于是低垂了眸子也被勾起了以往的伤心事,但同时,却也些许感动,只默默的望着他帅气的脸,轻唤:
“小九……”
此刻,眼睛竟有些胀热了,因为,似乎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这般温暖的对过她了,真的,好久了。
“汐儿,别哭……”
见她有流泪的冲动,小九率先,立马伸手捧起她的脸,迫她看向自己,但是,李辰汐的泪还是淌下来了,并且在阳光下,是那般的亮眼,而噬痛他的心。
“汐儿……”
无奈间,他只得用手指轻轻抿去她的眼泪,并且伸开双臂环抱住她,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尽情的洒泪。
李辰汐又一次放任自己痛哭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此刻那极度复杂的心绪吧!
感动于小九对她的照顾,无论如何,在这般危难的情势之下,他却肯孤身一人的前来救她,并且口口声声的对她表示:他爱她……
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情况,这句话都是会让人温暖的,更何况,他的怀抱,此刻,也似乎给予了她无限的慰藉与安全,让她可以尽情的挥洒泪水与悲伤。
“——不要伤心了,我会保护你;今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他又在她的耳边喃喃道,也许,他是认为自己在那浣衣房中受尽了委屈与折磨吧!李辰汐心底开始有些想笑了,他的这些话,很明显的就是一个小男生承诺给小女生的,可爱的恋爱誓言。往日里,她一定只会对这样的说辞报以摇头的冷笑,然而今天,却莫名的,突然开始为这样的真诚纯挚而感动起来:
谢谢你,小九九……
忍不住的,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闭上眼睛,完全靠在了他怀里。
而这时候的李辰汐才更加惊讶的发现,似乎小九九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长的这么高了,以至于她的脑袋,现在刚刚抵在他的胸口,这般的高度,不正是适合情侣拥抱的吗?
想到此,她些许惊悚的抬眼看他,这次又再度发觉,他的脸孔,似乎也成熟了很多,去掉了曾经的青涩与稚嫩,恍惚跟记忆里最初的那个形象相差甚远了,不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弟弟,而是一个,可以保护别人的男子了……
这个发现,让她几乎有些心惊了,随即便挣扎开来,几乎是在惊恐着,强迫自己避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