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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您确定要申请强制离婚吗?”
“对。”赵丽娇抿了抿干涩的唇,盛满忧愁的眸子里闪过坚定。
婚姻登记处的同志笑笑,轻声安抚她:“您别紧张,男人要是对你不好,离婚是很正常的,这个过程我们也不会告诉男方。”
“三十天内,你要是没来撤销离婚,我们就会强制解除你和你丈夫的婚姻关系。”
话落,登记处的同志在她的离婚申请上,“啪”的一声盖下了钢戳。
拿到回执那一刻,赵丽娇甚至想要流泪。
这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回到了1964年,她和高言呈刚结婚那会。
她把强制离婚申请书揣在心口,缓缓走出了登记处。
才顺着路没走多久,一辆解放CA30忽然在她身侧停下。
赵丽娇偏头,就看见了车窗里的自己。
纯色的衬衫,两个麻花辫,头上的雷锋帽上印着鲜红的五角星,脸上没有被冷暴力蹉跎的绝望,年轻到几乎让她不敢相信。
“上车,我送你去报道。”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车里传来。
赵丽娇从降下的车窗望过去,就看见了她的丈夫,西北军区的营长——高言呈。
高言呈打开车门让她上了车,好似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可他们上车后,却再也没说过话。
他也丝毫不会关心,她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
但凡他多关心一句,就会发现他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
赵丽娇靠着冰冷的窗想了会,才对着高言呈开口:“我今晚回来收拾行李,明天搬到宿舍住。”
高言呈握着方向盘的指骨白了一瞬,接着厉声斥责:“赵丽娇,你走了姜诗雨同志会觉得是自己逼走了你,她会自责。”
姜诗雨。
高言呈收留的同志。
赵丽娇没再说话撇头看向窗外,心中的酸楚猛烈的袭来。
上辈子,她和高言呈结婚同居十二年,姜诗雨母女就在他们家里住了十三年。
甚至,姜诗雨比她还早一年就住进了高言呈的家属院里。
那时候她不介意,依旧围着高言呈转。
直到最后,高言呈调回京城时带着姜诗雨随军,她才彻底死心,将剩下的岁月全部奉献给戈壁滩。
那样无情无义,冰冷似铁的婚姻,她再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高言呈冷声催促:“下车吧,我晚上来接你。”
“如果我送你到门前,别人看到会以为攀关系。”
窗外连林业部的房顶都看不见,高言呈就让她下车徒步过去。
以前赵丽娇真的信了他,以为他是一心为了人民才会避嫌。
戈壁上都是沙土,树苗难以存活,庄稼也是如此,如果西北地区想要脱贫,治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赵丽娇有上辈子的经验,提了几个建议,中午她连饭都没有吃,一路为了那几颗小树忙到天黑。
下午离开林业局的时候,她没等高言呈,任凭飞石沙砾打在单薄的衬衫上,徒步回了家属院。
上辈子,赵丽娇第一天上班的时候。
高言呈说来接赵丽娇,但姜诗雨的孩子发起了烧。
他尽心照顾孩子,然后让赵丽娇在风沙中苦等三个小时,最后自己走回了家……
现在。
赵丽娇缓缓走进院子,果然看见高言呈围着姜诗雨母女忙前忙后。
其实他们全程没有肢体接触,甚至有接触的时候,还会特意避开。
可他们对视,眼里满满都是克制的情谊。
煤油灯的光亮在窗前投射出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像极了一家三口。
赵丽娇自嘲勾了勾唇,一把撕下了门上贴着的红双喜。
曾经的赵丽娇也差点以为,这辈子就是高言呈了。
但其实。
如果不是这段苦涩到极点的婚姻,如果不是她上辈子咬牙也要和高言呈在一起的喜欢。
她和高言呈不可能会是同路人。
从前不是。
以后更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