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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的幸福,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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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朵病了。

在公交车上发飙,在交管所对抗,和江一航重逢之后,在冷饮店吹了几个小时的冷气,她回到家里,开始发烧。

林墨一边体贴地用酒精为她擦拭手心,一边听苏朵有气无力但时不时直起身来激动不已的控诉:“他竟然,竟然连一句我过的好不好都没问!”

“男人遗忘的速度,和女人怀旧的长度,是成正比的。这种男人,你还想他做什么!”从恋爱经验甚少的优质剩女林墨嘴里出来,句句箴言。

话虽这样说,要苏朵做到遗忘,是何其艰难。她叹口气,无力地躺下,眼神飘向远处,心里却不自觉地开始回味白天江一航忽然将她一把揽入车里那种奇妙的感觉,久违的体温,略带霸道的力量,依旧让她欲罢不能。

林墨转身去了厨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吃点清淡的!”

苏朵起身吃了一口,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故作哀怜:“墨墨,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林墨,大苏朵半岁,却沉稳冷静许多,在某电视台做记者,恋爱甚少,经验颇多,自从苏朵离婚后,她搬来与苏朵同住,一直像姐姐一般照顾苏朵,是苏朵的头号闺蜜。

林墨笑笑:“是啊,你是漂泊,我是流浪,谁也离不开谁!”

说起她俩的相识,却是一个很老套的网友相见的故事。大学时,QQ正流行,苏朵给自己起昵称叫“漂泊的叶子”,偶然看到一个昵称叫“流浪的孝”的网友,觉得两人的昵称颇有珠联璧合的味道,于是加了她。“流浪的孝”就是林墨,她对苏朵说的第一句话是:“流浪和漂泊是不同的,漂泊是,你漂一漂,总还有一个地方停泊,而流浪是,你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一句话,顿时让苏朵肃然起敬。几番闲聊,终于忍不酌奇见面,才发现,原来“流浪的孝”,就是她在食堂和图书馆经常遇到的一个高个女孩,新闻系的林墨。两个人站在一起,苏朵温婉可人,林墨冷艳孤傲,苏朵单纯,林墨睿智,白玫瑰和红玫瑰的友谊,从此天长地久。

林墨虽安慰苏朵让她尽快忘记江一航,可小女人心理,难免好奇,忍不住问:“他现在什么样?结婚了吗?回国多久了?在哪上班?你问了吗?”

“没有,根本就没说几句话。不过看起来不错。俗话说女人看包,男人看表,这小子开着奔驰,穿着范思哲,带着一块百达翡丽,一看就是已经脱贫了的。这世界真是不公平,你说我刚才怎么一踩油门不把他撞飞了,你知道吗?其实我白天还撞了他一下,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呢,为什么?……”说着说着,苏朵控制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林墨走过来,沉默地递过纸巾,并没有安慰,许久,等苏朵哭声停止,才冷静地说:“朵,你听我说,你即使把他撞飞了,你也不会开心。你想报复负心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幸福。知道吗?你的幸福,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苏朵懵懂地听着林墨充满哲思的话,这时,电话响起来,打开一看,又是安良。她把手机递给林墨:“安良好啰嗦的,我不想说话,你告诉他我睡了。”

“安良啊,啊,苏朵病了,刚睡下,好,拜拜!”林墨依言,应付了安良,电话那端安良犹在唠叨地问着“她生了什么病,吃药了没”,这边,已挂断了电话。

苏朵喝过粥,渐渐有了精神,两个人恢复刚才的谈话。

“可是,幸福在哪里啊?”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寻找的,不会自己来敲门,即使幸福来敲门,你要时刻做好开门的准备,像你这样,除了上班,就宅在家里,什么聚会也不参加,谁介绍相亲也不去,都快发霉了。”林墨絮絮叨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苏朵笑了:“还说我,你不是一样。谁说相亲我不去了,你应该是深有同感吧,貌似婚姻幸福的已婚女性,常常打起关心大龄剩女的旗号,热衷介绍对象,可是呢,大多数是用一个在你看来和你相差甚远的歪瓜裂枣来打击你的自信,所以,我可不愿让我仅存的一点自信被七大姑八大姨们打击得所剩无存。”

“哎,别一棍子打死啊!我还正准备给你介绍呢!你不会也认为我要介绍一个歪瓜裂枣给你吧!”

“有好的,你干嘛不自己留着?或者,是你挑剩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我可告诉你,我给你要介绍这个,可是个文化人,杂志社主编,以前是个诗人,眼光高着呢,可不像大部分男人那么庸俗,我觉得,你那股子文艺范儿,和他满般配的,去见见吧!”

“你为什么不要?”

“你见不见?不见拉倒,说实话,我是自惭形秽,怕他和我谈起普希金叶芝我对不上来,你肯定行。要愿意,我安排一下。”

“再说吧!”

见苏朵意兴阑珊,林墨也不再勉强。

“叮铃”!

门铃响起来。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啊!”林墨嘟囔着,透过防盗门的猫眼,看到胖胖的安良,焦灼不安地站在门口。

苏朵起身到客厅倒水,懒懒问道:“谁啊?”

林墨打趣道:“安良。要不,你拿安良凑合凑合得了,他其实也挺不错的,做老公绝对百分百。”

苏朵白了她一眼,端着水进了卧室。

林墨开了门。安良提着一个印着“怡康大药房”字样的袋子,径自走进苏朵房间,将袋子里的药一样样摆出来。紧张地问:“你生了什么病?林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怎么就生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床头柜上,很快摆满了胃康灵,白加黑,利君沙,阿司匹林,甚至,还有两盒益母草颗粒。

还不待苏朵回答,他自顾伸出手,摸摸苏朵额头,又摸摸自己额头:“不烫啊?”

“没事了,有点发烧,已经好多了。”苏朵回答。

林墨走进来,望着床头柜上的药,揶揄道:“哎哟!安良,把药店搬来了。”

苏朵玩味地拿起那盒益母草,暗自笑道:“你买这个做什么?真是的!”

安良的脸,刷的红了,嚅嗫着解释:“你说苏朵生病了,也没说生什么病,我就把这些药都买一些,反正,平常总用得上。”说完,笑笑地望着苏朵。他看人的眼神,是温和恍惚,微微带笑的样子。

在“食草男”这个名词流行起来之前,安良已经做了食草男很多年。温吞的金牛座男人,却学了与他性格很不搭调的美院艺术设计系,然后进了艺博广告公司,和苏朵成为搭档。他身材微胖,笑容腼腆,少年时代,就有了肥硕的肚腩,像一只肥软可欺的麦兜,许是对自己的外形不够自信,大学四年,身边虽然有美女往复,却从来不见传出绯闻;在公司里,安良也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苏朵觉得他屁颠屁颠鞍前马后的样子,一点不谄媚,反而很迷人,因为,他对谁都一样。没有攻击性,不具杀伤力,像疲劳时扔过来的一个抱枕,舒适,踏实。女人必备装置,男闺密。是的,安良就是苏朵的二号闺蜜。

林墨依然饶有兴趣地扒拉着药盒,调笑道:“安良,你不会是爱上苏朵了吧?”

安良再次红了脸,解释道:“乱说什么啊?我们是搭档,黄金搭档。”

“哎哟,那可惜了!”林墨故意夸张地感叹:“刚才我还在说,把你俩撮合撮合。江一航那负心男回来了,我怕苏朵心猿意马再毁他手里,想给她赶紧找个人,幸幸福福地死心。你既无意,我再给她物色物色吧!”

安良紧张起来:“哎!林墨,你可别乱点鸳鸯谱!这种事,急不得。管他谁回来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强扭的瓜不甜。”

看着安良紧张的样子,苏朵和林墨都笑起来。

林墨道:“放心吧!谁要强扭的瓜了,我自然要给苏朵介绍给比他好的。”

“那个江一航,到底有什么好啊?”安良认识苏朵的时候,苏朵刚刚离婚,从原单位跳槽到艺博,后来渐渐熟识,和苏朵林墨渐渐成为朋友,才知道,漂亮单纯的苏朵,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一个出轨的前夫。

林墨故作玄虚,夸张地形容:“他啊,远看像周润发,侧看像是刘德华,乍看像梁家辉,再看像梁朝伟,唉,总之帅得无法无天了!”

“啊!”安良像一个容易欺骗的孝,瞠目结舌地看林墨手舞足蹈地比划,不可置信。

一直沉默的苏朵,忽然发起火来:“你俩有完没完,去去去,都给我出去!”

林墨吐吐舌头,知道自己总提起江一航,触痛了苏朵脆弱的神经。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出去了。安良尴尬地楞了几秒,起身安慰了几句,也告辞了。

夜深了。苏朵关了灯。依旧头痛欲裂。

屋子恢复宁静。空调发出细微声响,脖颈粘湿一片,婴儿的夜半哭闹,争吵夫妇的隐约谩骂,以及隔壁同居男女的喘息呻吟,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这个夜里,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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