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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一个深沉的梦里醒来。环顾四周,身处病房中。她感到身体微妙的变化,那种虚空轻盈让她莫名惊恐,她想起昨天被鲜血染红的记忆。孩子,孩子呢?
想动,却发现身体如棉花一样虚弱无力,一手插着针,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她转过脸,看到靠在床边已熟睡的他。他的身上,从后背,肩膀,一直到左臂,被绑带重重缠绕,衬衣残破,粘在身上,血迹斑斑的外套,胡乱搭在肩上,几乎已滑落。睡梦中,他微微皱眉,是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酸楚?即使在熟睡的时候,他仍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一航!”她颤颤地叫他。
他醒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的手更紧地握住,放到嘴边吻着,然后,泪就落下来。
“孩子呢?”
“没事"子很好。只是受到惊吓早产,放心,没事!苏朵,谢谢你,谢谢你!”
她舒心地笑了一下。看到他额头被玻璃划破的伤痕,忍不住伸出手去,问道:“疼吗?”
他摇摇头,却只是觉得心痛:“我不疼,不疼!”
“真傻!”此刻惟愿时光停止。一切恍如梦境。
“真的,不疼!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可以看到孩子了。是个小公主,跟你一样漂亮,好可爱。”
苏朵无力地笑笑:“傻话,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丑丑的。”
“真的,不骗你,好漂亮,你见到就知道了。要是爸爸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开心,他盼着抱孙子盼了好几年了。”
话至此,江一航忽然停下来。苏朵的目光也黯然下来,苦笑道:“又说傻话!”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定定地望着对方,目光酸楚,纠结。江一航再次握住她的手,喟然地说:“苏朵原谅我,依然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知道你也不会相信我的任何承诺,可是你至少相信,我会一直照顾你和孩子,不会让你------”
“别说了,别说了!”苏朵声音哽咽,打断了他的话。
江一航痛苦地仰起头,想控制泪水,泪水却像开闸的洪水,肆意而下。压抑痛楚的声音在喉咙间哽咽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样,为什么?”
谁也无法给问题一个答案。
两个人如失散已久的爱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却清楚地看到命运已站在悬崖峭壁,依然无死里逃生的机会。
年轻的肖士推门进来,看到哭泣的男女,觉得奇怪,笑道:“生了这么漂亮的女儿,还不开心哦!你,还是伤员,赶紧回自己房间躺着去。”
“不用,我就在这里陪她。”江一航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去泪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多泪水。
肖士转头对苏朵说:“好幸福啊!你老公自己受伤了,也不听劝,在这里陪了你一夜。”
苏朵淡淡一笑,表示回应。
护士麻利地给苏朵打完针吃了药,然后对江一航说:“对了!去把孩子的保温费还有接下来的医药费交了,昨天交的钱,已经用完了。”
“好!”江一航嘴里答应着,伸手在裤兜里去掏,却发现,钱包什么时候不见了。
越忙越乱。
他无奈地转头问苏朵:“我以前给你的那张卡,带着吗?”
“怎么了,现在这么妻管严,你花钱都不自由了?”苏朵忍不赚酸讽刺他一句。
江一航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钱包不见了。”
苏朵微窘,说:“我钱包的卡里,有几千块吧,够吗?要不,我打电话让安良送钱来。”
“不用了。”说完,江一航出去打电话。
“小玉,在我书桌抽屉里,把那个黑色皮包拿过来,再拿件衬衣和外套。快点啊!她要是问起,你就说是送到我办公室的,记住了吗?”江一航就是这样的男人,在商场上,精明而干练,像鹰一样锐利,像狐狸一样狡猾,在生活中,却总是这样单纯,常常在一些细节上不甚了了,因此使自己节节败退。他总以为,是自己救小玉于水火,在那个家里,小玉和自己是一条心的。
小玉出现在苏朵面前,是苏朵做梦也没想到的。两人在这样情况见面,总有些尴尬。
“苏姐姐。”小玉怯生生了叫了句。
江一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对苏朵解释:“小玉现在在家里照顾她。以后再给你解释。”
苏朵不以为然地笑笑:“给我解释什么啊!”
“那我先去交费。”
“哎!江哥,穿上干净衣服啊!”小玉提醒。
江一航接过衣服。只有一只胳膊完好,自己穿衣服很不自如,小玉伸手来帮,他又觉得不自然。
“一航,过来,我帮你!”苏朵叫道。
小玉极有颜色地退出了。
他走过去。她从床上直起身,将衬衣抖开,像从前他去上班之前为他抚平衣服一样,如主妇一般姿态温柔,心里却有那么多的酸楚。他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却忽然听她幽幽说道:“一航,你总是令我失望。在一个小保姆面前,也不能令我保全自尊。”
江一航没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只是说:“别说了,苏朵,对不起!”他俯下身,重重地将吻印在她的额头,然后,出门去交费。
他回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瞬间血液上涌。薛紫岩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里,正指着苏朵叫骂:“孩子呢?孩子在哪?你别想用孩子要挟他,没用。我告诉你,生了也没用,不过是可怜的私生子,搁古代,叫庶出,你懂吗?”
“你出去!”苏朵转过头厉声驱逐。闻讯赶来的护士也拉着薛紫岩劝阻:“病人要休息!”
“哈!你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让你生孩子,让你住这么高级的病房,去死吧!”一个爱令智昏迷失心智的嫉妒发狂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她一步冲上去,一把拔掉刚刚护士给苏朵扎上的针,血点迅速冒出来。
“你疯了吗?”“啪!”还未反应过来,薛紫岩的脸上,已挨了重重一个巴掌,跌落在旁边的沙发上。江一航在突如其来的状况面前,失去了理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他发疯的怀孕的妻子。
薛紫岩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他竟然为了保护那个女人而打她。他的脸上,全然没有愧疚理屈,而她自己,仿佛变成了该被谴责的第三者。
即使在两人关系最僵的时候,她也没有感觉到如此地屈辱,他待她总是温和的,相敬如宾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无情。薛紫岩的骨子里,不是没有血性,她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为爱据理力争的女人。
她站起身,冷笑一声,一把推开江一航大声喊道:“江一航,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
那声音,像一声母狼的哀嚎,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让人后怕。一个发疯的女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江一航隐隐有些担心。望着病床上的苏朵,却又那样不忍。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世上还有比自己更狼狈更倒霉的男人吗?
“你去看看吧!不要出什么事!”苏朵说。
“苏朵,你好好的,你会好好的,对吗?”
她点点头。经历过过去种种,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发疯发狂,她没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即使刚刚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过。
“等我,你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等我,我还有话对你说。”他絮絮叨叨不放心地安抚完苏朵,急急忙忙出去了。临走,看到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小玉,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你先留在这照顾苏姐,等我回来。”
小玉心虚地进了病房。薛紫岩是她通知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是她没想到薛紫岩会这样发疯差点能杀了苏朵,所以,面对苏朵,小玉是心虚的,毕竟苏朵以前对她不错。
“苏姐,口渴吗?我,我倒水给你!”小玉没话找话。
聪明的苏朵,不像粗心的江一航,她对小玉做的事,已是心知肚明。于是,淡淡地拒绝:“不用了,你走吧!”
“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我让你走啊!”太多的情绪蓄积在心中,苏朵忽然提高声音发了怒。
小玉脸上挂不住,马上露出促狭的表情嘲讽道:“走就走!装什么装,不就是小三吗?有什么了不起!”
小玉气汹汹地离开了。苏朵苦笑一下。
可是,早上还与她缱绻缠绵的江一航,从那道门走出后,再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