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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朵那里回来,江飞燕给江一航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再打,仍是无人接听。索性作罢。
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却一阵悲凉。再不济,苏朵拥有了一个孩子,那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所有的财富,可是自己,拥有什么呢,一个从不会对她吐露心事的老公,一个捂不热的继女,一个刁钻刻薄的婆婆,现在呢,又有了一个精明的公公。举步维艰,却没有退路。都说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就不会再害怕离二次,她却没有那样的勇气。
现在,虽然不和婆婆住一起,但婆婆却像一个巨大的遥控器,无所不能的监控器,指挥和监控着儿子的一切。夏一鸣每月依然要将大部分工资交给母亲,而留给江飞燕的家用,还不够孩子的花费,她掏心掏肺地对待果果,却在某天晚上临睡前,发现自己的牙刷上,沾着丝丝缕缕的黄色物体,忽然联想到果果之前在厕所鼓捣很久,再将她在一旁的偷笑联系在一起,她明白了一切。对于一个孩子,她能怎样,如果告诉夏一鸣,不过换来他一句“孝子嘛”,而且使她看起来像一个告状的坏后妈,所以,她选择隐忍。
还好,果果亲妈的房子收拾好了,按照约定,将孩子接过去了。日子算是恢复相对安静,江飞燕从苏朵处回来,还在暗暗计划,都说孩子是维系夫妻感情的纽带,如果和夏一鸣早早生个孩子,是不是会好一些?
回到家里,夏一鸣已回来了。外套耷拉在椅背上,正在浴室洗澡。
对这个邋遢的没长大的男人,她只好无奈地笑笑,提起衣服挂上衣架,那封信,就在这时,没征兆地掉出。
白色信封,是印刷体的地址,夏一鸣的在学校的信箱,收信人是夏一鸣,江飞燕草草扫了一眼,原来是一封信用卡账单。她从来不知道,夏一鸣还有用信用卡的习惯,翻开仔细来瞧,却让她顿时愣住,账单上的名字,竟然是何静,再往下看消费细则,某某百货大厦,某某购物中心,只一个月就消费五千,而这些,为什么会在夏一鸣的口袋里,难道,要他来还款买单?
不一时,夏一鸣从浴室出来了,面对江飞燕的质问,略略有些尴尬,但是,接下来,他的回答,却那样出乎意料。他说:“她没结婚前就这样花钱,在她娘家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和我结婚了也一直这样大手大脚,离婚了,我不能让她过得窘迫紧张,毕竟,她给我生了个孩子,在她没结婚之前,我有义务管她。”
“哪门法律规定的义务,前妻刷卡前夫还账单,你哪来的钱还款?”
夏一鸣有点理亏,声音低下来:“我每个月奖金什么的,还有一些。”
“好啊,我是你老婆,连你每月到底收入多少都不知道。她一个单身一个月就花五千,可是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免费保姆吗?我不仅没花过你的钱,每月可怜巴巴的两千块钱工资,还要往这个家里倒贴。”
“话别说那么难听好吗?都是一家人,怎么叫倒贴?”
“你当我是一家人了吗?谁当我是一家人了?”
架就这样吵起来。夏一鸣并不擅长吵架,只是厌恶地看着江飞燕剑拔弩张的样子,仿佛不认识一般,重复道:“泼妇,泼妇!”
而撒完泼的江飞燕,又能怎样。她眼泪刷刷地流了一大把,气冲冲地跑出去,也不会有人追她。可是,又能去哪呢?在这个城市里,江一航是自己唯一亲人,以前,她将他那里当做娘家一样,受到委屈,遇到困难,都会跑去找他,可是,自从上次被薛紫岩嘲讽,她已很久没去了,再去,只会觉得尴尬。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直到夜色四起,又灰溜溜地回家。两个人都沉默地各占床的一边,冷风嗖嗖地钻到被子里,也钻到心里。
苏朵的身体一天天恢复,保姆也找好了,是一个叫静静的四川女孩,比那个小玉大几岁,已出来打工好几年,很懂事,沉默地做事,不多事,不多话。
有了保姆,苏朵轻松了许多,除了照顾孩子,也常常帮魏家明处理一些工作,虽然还没正式上班,但已俨然一个资深的老员工一般。最近,魏家明公司的产品,准备去北京参加一个展销会,他很看重这次会展,希望真正能为产品打出名声畅销海外。
两个人的接触,自然多起来。
暧昧离爱情,到底又多远?魏家明极尽暧昧之能事,烛光晚餐,鲜花美酒,车接车送,外加甜言蜜语,却从来不真正切入主题。在女人看来,主题就是未来,是婚姻,可是,大概在男人心里,主题就是性。她在网上看到一个有趣的黄段子说,“暧昧”两字,都是想日,只是一个假装有爱,一个假装有未来。
可是,她不想要假装的。所以,一直若即若离地和魏家明保持着有段距离,在某次下车时魏家明想吻她的时候,推开了他。
林墨再来的时候,将一份资料扔在苏朵面前:“看看吧!别再被男人骗了。这个魏家明,离过一次婚。”
“我知道,他说过。”
“发展挺快的啊i史都交代了。你还知道什么,他还有个脑瘫的儿子,一个离婚时净身出户的前妻,并子跟了前妻,离婚时,他一分钱也没给。我以一个专业记者,以我调查黑煤窑暗访传销窝点的专业素质告诉你,这些事,件件属实,你看看,这是个什么男人,你能指望一个对亲生儿子这么无情的男人,会给别人的孩子当父亲吗?”
“你调查人家干什么?你又给我说这些做什么?”苏朵安静地逗孩子,仿佛任何消息都不能惊动她。
林墨气急败坏:“我怕你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你知道吗?现在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叫玛丽式爱情,就是说一些居心叵测的男上司,以爱情为名,与女下属大玩暧昧,目的就是激烈她卖力地为自己工作,自己还能坐拥美人,两全其美。你可别被骗了。”
苏朵淡淡笑着,与林墨玩笑:“哈!我都OUT了,又学了一个新名词,长见识了。亲爱的,谢谢你了,我记住了。”
话虽玩笑,但林墨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留下印记。
没想到,林墨所说的话,很快在苏朵与魏家明的下一次见面中,得到印证。
那天,刚刚交流完关于展会的想法,刚刚吃完饭,一个女人忽然冲进包厢,脸上是剑拔弩张的怒气,手里还抱着五六岁大的孩子。女人进来,将孩子一把放入魏家明怀中:“抱着你的孩子。我让你吃吃喝喝,你儿子没钱看病,你还有心情和女人在这里吃饭,你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生,怎么出门不让车撞死。”说着,一摆手,扫落桌上的碗碟。
魏家明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将孩子塞入女人手中,愤怒地斥责:“你疯了吗?滚,马上滚!我告诉你,我和你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着,就将女人往外推搡,手中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苏朵胆战心惊。
女人挣脱着不走,扭头对苏朵嚷道:“贱货,我告诉你,魏家明这种男人,就是一头狼,你别指望好果子吃。”
魏家明恼羞成怒,终于将女人弄走了。
苏朵羞愤地在包厢外服务员的指指点点中匆忙买了单,落荒而逃。
只看那女人的泼妇行径,其实,她对魏家明是有几分同情的,但那同情,又怎抵得了心里的失望。
很晚的时候,魏家明打来电话,声音低沉无奈:“苏朵,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没事!”
“你听我说,不是她说的那回事,我告诉你,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们当初离婚就是?”
不等他说完,苏朵打断了他的话:“魏总,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只是你的家事。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
“你还会来公司上班吗?”
“再说吧!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想多休息一段时间。”
“下个月去北京,你会去吗?”
“再说吧!”苏朵倦怠地回答。
再说吧!就是永远不想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