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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会在市政府的门口遇到夏进。她望着巍巍衙门,不知道该往哪个门走去,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身边驶过,慢下来,车窗打开,闪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苏朵,真是你啊!”
看到他,苏朵一愣。夏进,那个高瘦的少年,校园诗人,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为了江一航,她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他,现在,时隔近十年,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尴尬地笑。
“你不会是认不出我了吧!”说着,夏进下了车。曾经的高瘦体格,胖了许多,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了微微的肚腩,西装笔挺,一副政府公务员做派。
苏朵眯着眼,微微笑了:“怎么会呢!不过,你胖了,是有些变化。”
“是吗?你倒没什么变化,比以前更漂亮了。对了,来这里做什么?”
说要找人送礼说情为江一航脱罪吗?要让曾经在一场爱情角逐中败北的夏进此刻狠狠地嘲笑江一航吗?苏朵轻描淡写撒个谎:“来办点事!”
“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时隔数年,夏进仿佛已经遗忘了当日在校园里的爱恨情仇,但,他的热情,却令苏朵无所适从。
“哦!没事,一点小事,已经办好了。”
“那到我办公室坐坐吧!这么久没见了。”看到苏朵似要张口拒绝,他连忙又补充一句:“就算只是老同学,老朋友,也可以叙叙旧吧!走吧!”
此刻的苏朵,哪有叙旧的心情。可是以前毕竟有负于他,现在不好太过冷漠,只好跟着他,来到一间明亮宽敞的办公室。
他为她倒茶,比起从前校园里惘然的诗人气质,夏进多了一份圆滑自如。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朵聊天,询问她的现状,苏朵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也间或问他几句:“你现在过的怎样?结婚了吗?”
夏进呵呵一笑:“当然了,我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剩下呢?也只有你啊,眼拙,不识货。”
提起往事,苏朵只是笑笑。
直到有一个工作人员进来向夏进请示工作,从他们的谈话里,苏朵才恍然大悟,原来,此时的夏进,正是她要找的那位市长身边的秘书。
他会帮她吗?他会吗?他会不计前嫌帮江一航吗?毕竟已相隔十年,这十年,夏进有着怎样的变化,她无从知晓。
但是,要救出江一航的心情那样强烈,她顾不了许多了。所以,当夏进再次问她来市政府办什么事时,她放下芥蒂,将江一航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苏朵的手里暗暗捏把汗。她看到夏进地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的神色。苏朵心里一黯,完了,丢了自己和江一航的面子,却只收获了嘲笑,夏进应该不会帮他。
可是,下一秒,夏进已正正色,一本正经地说:“苏朵,你放心,其实这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比他严重一百倍的人,照样活得潇洒自在。这些年我耳闻目睹,官商勾结,官场的黑暗,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只要找对人,没有办不成的事。”
苏朵还懵然无知地问:“那我到底该找谁?”
夏进忽然俯身靠近苏朵,玩味地看着苏朵天真的表情,哈哈一笑,说:“找我啊!”
“夏进,真的吗?你能帮他吗?谢谢你了。要怎么做?要送礼吗?要花钱吗?多少,你说,只要能让他出来。”
夏进这次却不笑了,在苏朵身边坐下来,歪着脑袋看她,却并不说主题:“江一航这小子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对他。苏朵,当年的事,如果放在今天,我绝不会输给他。”
苏朵浑身不自在起来,尴尬地说:“过去的事,别再说了。”
“好吧!就说眼前的事吧!是的,我是市长秘书,如果我愿意,可以搞掂很多事。但是,作为秘书,必须深谙许多政治游戏规则,才能回避弄权的危险。可是,为了你,我可以破例。”
苏朵紧张起来,夏进如今的老练和世故,让她有点后怕,她心有余悸地问道:“那,我要做些什么?”
“面子上的事,该补的税补了,该交的罚款交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就这样吗?”苏朵不可置信,问题就这么简单。
夏进又意味深长的笑了:“那还想怎样,你想以身相许?”
虽然两人曾有过肌肤之亲,但现在他开这样轻浮下流的玩笑,让苏朵很不舒服。她脸唰得红了:“夏进,别乱说话。我只是,以为你会恨我和他,不肯帮忙。”
“怎么会?我感谢老天,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能量,证明你曾经错失了一个优秀男人。”这是一个病态的社会,造就了人们病态的价值观,原来,站在权利的顶尖,就是优秀了吗?那个曾经满口“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校园诗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苏朵瞬间如释重负,他的出手相助,他的宽容大度,原来也不过是男人发达之后,对负心女友的一种变相报复罢了!报复就报复,只要江一航没事就好!
从市政府出来,苏朵又去了一趟银行,准备将卡上所有的钱都汇集在一张卡上,然后去补缴税款。插入昨晚安良给的那张卡,她又大吃了一惊。又是一个五百万。天啊!他做了什么?他一个工薪阶层,公司白领,哪里来的五百万?许多不祥的猜测在苏朵脑海里冒出来。他抢银行了?他卖肾了?或者是中彩票了?
当下打电话给安良,却是关机。苏朵出门打车,直奔艺博公司。
一进大门,小A正往外走,见到苏朵,两人都有些尴尬。
“苏姐啊C久不见。”经过一年的婚姻历练,小A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
苏朵放下芥蒂问道:“是啊C久不见。”
“你来公司有事吗?”
“我来找安良,这个家伙,手机不知道怎么关机了。”
小A微微一怔,说:“安总啊,正在开会。应该快结束了。”
“安总!”苏朵一头雾水。
“是啊!你们关系这么好,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啊?”
“集团的董事长去世了,大家竟然都不知道,他是安良的亲生父亲哦!董事长把艺博广告公司,还有两家服装厂,都留给了安良啊!哇!真没想到,以前看起来不起眼的安良,竟然是个富二代啊!”
苏朵轻轻的“哦”了一声,她一下子明白了那五百万的来源。
她没有进公司,直接回了家。
晚上安良回家来,苏朵只是淡淡地笑着,半开玩笑地叫道:“安总,回来了。”
安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有钱了,有了一份事业,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我从来没有觊觎父亲的财产,就是当初到艺博应聘,也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公司。后来他生病,我去照顾他陪伴他,被他另外两个子女和后娶的阿姨讽刺,说我想分财产,所以,他的遗嘱里这样安排,我有些诚惶诚恐,好像自己真的当初为了分遗产似的。,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也会这么认为。我没有想故意隐瞒你,这迟早会让你知道的,而且,其实,你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差别,你不会因为我没钱而不爱我,也不会因为我有钱而爱我。”
苏朵望着他,是的,他懂她。
“你拿那么多钱给我,公司会不会周转不开?没关系吗?”苏朵担忧地问。
安良洒脱地笑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什么功力心强的男人,也没有什么远大目标要奋斗公司上市,钱要在关键的时候起作用,才是它正确的用途,只要能帮到你,如果不够,你再说。”
“安良,谢谢你!够了,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苏朵一语双关。
第二天,安良,江飞燕和苏朵一起,去税务部门缴了漏缴的税款。
从那道大门里出来,她觉得分外轻松,仿佛看到江一航,离自由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