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用枪对准自己脑袋的动作

我和李海芸一路迤逦，一前一后开着小车穿过市区热闹的中心，从环城公路向西，拐进了着名的“典古路”，我们开了将近2个小时才到了坐落住本市郊区山洼深处的监狱。在一片荒凉的山洼中央，有一座四四方方的被高压电线包围的所在——那就是本市的监狱了。

在监狱的门口，我看到了站岗的武警战士十分的威武和……可爱。

车停好后，我们从车里出来，那个站岗的武警很年轻的眼神遽然在向我们悄悄地瞟着呢。我故意挺直了腰杆，扭动了一下妩媚的腰肢。

在监狱门口的登记处，李海芸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的，我们就见到了女警察顾冰神采奕奕地出现了。原来顾冰一大早的就从市局刑侦处赶来了，她和一个监狱的一位男警察从里边出来迎接我们。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我们就被带到了……那个地方。那个男警察对我说：张冰的情绪很不错，似乎对即将来临的执行并不在意，他提出见见你是他的最后的要求。毕竟，你们是夫妻嘛，他可能是……想你了。

我没有说什么。

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很不自然的，似乎有缺氧的那种感觉，我甚至想退回……不去了。去……干什么呢？

我的步履很沉重的，很拖沓。听着自己的靴子敲击地砖发出的声响，我就在想，这个鬼地方——唉，是真的不好玩的啦。不管怎么样，一个人绝不能混到这一步的。我马上想到了我和欧阳虹伟曾经密谋做过的一件事，天啊，如果哪一天我们被发现……

我摇摇头，咬着嘴唇。我在后悔了，我突然深悟了“一失足顿成千古恨”的道理。

喔，现在——我只能这么来形容自己走进监狱时的心情的。

李海芸停下脚步来，道声：师晴晴，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和他好好谈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在外边等你的。

我急了：姐，你不进去吗？我有点……怕的。

你有什么好怕的？他是你老公唉，他又不是老虎。李海芸说道。

我终于犹豫着进了一间窄小的房间里……

你可来了嗨。有一个声音迎面向我扑来，靠，还是那种散漫、无耻、狂野的味道，我抬起了头，隔着细密的铁栏杆，我终于见到了数月不见的他——张冰。

他的下巴上已经有胡茬了，硬硬的挺立着，嘴唇有点发黑，眼圈也是黑的，他大概一直睡眠不好。我能够想象他在狱中如日如年的日子。其实，他早点被执行，也许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呢。

张冰。我低声地叫道。

你还是叫我宋江吧，我已经不习惯别人叫我张冰了，尤其是你。其实，你应该知道的，那个叫张冰的家伙早就在15年前失踪了，他是在新婚之夜跑掉的，对不对？他的心、他的思想从他的身体里飞走的，对不对？你不是也经常地这么认为的吗？张冰的眼睛贼亮亮地看着我。

你剃了光头，冷吗？我无厘头地冒出一句来。呵呵，答非所问。

哈哈哈……张冰笑了起来，他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老半天，他说了一句话——你是在……在关心我吗？关心一个即将被执行的死刑犯？

磅——

张冰遽然用他的戴着手铐的手做了一个用枪对准自己脑袋的动作，嘴巴里发出“磅”的声音，然后他假装身子一歪，头耷拉着。他在和我模仿他自己被击毙的情形呢。

我痛苦地摇摇头。

我开始感到自己内心的火在燃烧了。我有点失控地尖叫道，你干嘛要那样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