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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河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披了件黑色大氅,他更瘦了些,像只裹着黑羽的寒鸦,揽尽暮气,仿佛将死之人。
谢清宴一见到他那张脸,便厌恶地别过头去。
谢清河笑,微微朝徐图南躬下身子,“皇妹长大了,愈发没有规矩,孤代她向老师赔罪。”
徐图南笑着退后半步,并不受谢清河的礼,“微臣怎当得皇长子一声老师,昔年之事不过机缘巧合,万不可放在心上。”
徐图南被孝元帝赶出京城那一年,并没有回辽东封地,而是被秘密派去寻找谢清宴谢清河兄妹下落,找到后传授他们文治武功。
徐图南那时还是年轻气盛的青年,授课时也总是想到哪说到哪,好在兄妹俩也没嫌弃,半路出家的师生倒也相处愉快。
他们的文治武功皆承自徐图南。
后来他们被接回宫,徐图南也启程回辽东,接管父辈封地。
这些年他手掌十万辽东铁骑,镇守边疆,威震北境,表面的温文儒雅不过是平易近人的伪装罢。
方才他回眸那一瞬,谢清宴从中读出了潜藏的杀伐气息,心知此人绝非等闲。
孝元帝这个敏感节点召回一位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其中含义实在是意味深长。
“老师学渊古今,不必过谦。”
“孤与皇妹得先生指点一二方不至贻笑大方,与老师一别数年,遥遥一见,只觉老师风姿愈发出众了。”
“殿下谬赞。”徐图南淡笑回应。
“那么,”谢清河忽然话锋一转,“老师觉得,别后重逢,孤与皇妹,谁长得更好些,谁才是那个老师期待中的学生?”
谢清河眼光摄住徐图南,步步紧逼,竟是要他立刻站队的意思。
“皇兄莫不是听不懂人话?”谢清宴讥讽道,“辽东侯不是说了,当年不过机缘巧合,并无师生名分,你这般步步紧逼却是为何?”
眼见局势剑拔弩张,徐图南笑着告辞,“臣还未觐见陛下,先告退了。臣在京中时日还甚长久,若有旁的话,大可下次再说。”
就因为徐图南这一句话,谢清河连着给他下了十多天的帖子,邀他过府一叙。
孤本古籍、金银财宝,一车一车的礼物送往徐图南在京的辽东侯府。
朝中谁都知道,夺嫡到了现在的地步,徐图南就是最后一块砝码,他偏向谁,王位的天秤自然偏向谁。
自有偏向谢清宴的朝臣,劝她也像谢清河般争取一番徐图南的支持,但她每次都只是说,“再等等,时机未到。”
什么时候是时机呢。
谢清宴又一次从勤政殿出来后,决定当晚夜探辽东侯府。
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