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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望天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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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风却依然不止,呼啸着,掠上陡峭的倚天之颠。惹得暗色的树影在夜幕中剧烈的摆动着,飞沙走石间,只唯有一面石碑,巍然不动——偌大古朴的石碑上,苍劲有力的写着赤红的三个大字:望天崖。

此时的天际,乌云渐渐吹散了开来,露出了一片星光璀璨,今晚的夜空,近乎诡异的美丽着,星空仿佛近的似乎唾手可得,而本是墨色的夜空后,却隐隐的透出魄力的红芒。

真是想看星云坠落时壮丽的景致啊,可惜…。见到的人,都将会死去。

含笑的凤眸自远天处收回,金色的袍子,在狂风中翻飞舞动,玄女走至石碑前,白色的辉芒明灭,一身华丽,已化为了妃色素雅的无缝天衣,雍容的贵妇,幻化成了清雅圣洁的仙神。玄女左右伸出一指,右手举起往发间探去,想要刺破指腹在通天石碑上书上开启天门的咒语,然而,一探之下,方才记起,那只凤凰金钗落在了寝宫内。苦于凡器难伤金身,无奈,只得向着树下寒眼怒望自己的儿子摊开掌心。

“洛儿,将心剑拿来。”

“……。”

“莫非,你还在为方才之事气恼?洛儿,你别忘了,她只不过是早已死去的怨灵而已。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

玄女软言哄道,然而她越说,君怀洛的眸子便越是冷冽——为何,这个魔鬼般的人,会是他的母亲。

然而,毕竟是他的母亲,是儿时那个温婉端庄的母亲。

他不忍伤她,却更不能眼见她伤害凰,方才那一剑,虽然他心知那是妖女那莲,然而那绝美的面容,痛苦扭曲的样子,让他触目惊心…。。

母亲残忍的笑靥,染满鲜血的红纱女子灰飞烟灭…。他不要,他不能,让这样可怖的画面在凰的身上重演。

那莲已死,凰。此刻的你,应该已如初见时那般美丽吧。

只可惜,已是无缘再见了。

倘若他真的错信了颜奎,那么,他便要在他们来之前,在母亲将地底之魔唤出之前,将她带离人世间,那么,这片错乱的繁星,也许,能不至于陨灭。

“母亲…。记得,你答应过我,回去了,便将一切,忘了吧。”佛开玄女摊于他面前的掌心,他再不会给着双手触碰心剑的任何机会,走至石碑面前,白衣金边的袍衫明亮了黑夜,那散落至脚踝,被金缕松松束着的发丝流转着光泽,拥有倾世之美神子,指腹划过蓝色的剑芒,稍稍用力,便渗出一颗红色的血珠,以血在粗粝的石碑表面绘出通天的符咒,最后一笔之后,暗红色的血迹,便在愈来愈盛的光华中,隐没入石碑之内。

仿佛普天之上的星芒都汇聚成了一点,在符咒的映照下,石碑之上,开出了一扇通天之门,门内,是圣洁的白色辉光,长长的阶梯直通天际,淡淡的,隐有浮云流动。

站在天门前,耳边仿佛传来了九天之上永世回响的仙乐之声,望着通往故乡的大门,君坏洛却犹豫了脚步,满心撕裂般的痛…踏入,便是永远的别离,他与她,终究注定,需隔着天于地的距离相望。

“门开了,洛儿,怎么还不进去?”风吹鼓着妃色的裙衫,玄女望着群怀洛,眼神中是急切催促。不时低眉去望身后,那上山唯一之路。

大殿之上,本还厉声拒绝的母亲为在那莲死后,就这般焦急的要走?玄女的失常,使得君怀洛突觉怪异,本就犹豫的脚步,更是如同顽石,不肯踏入。

“母亲,你骗我,你根本就不肯与我一同离去!你已决意要已凰罗之血——父亲的血脉来唤醒地底的魔族,你要他们血染这人世,要用这一世的怨灵壮大它们,好让它们去将父亲带至你面前!是不是!是不是!?”

半山腰传来经人踩踏而坠落的落石之声,天际的红芒几乎便要达到最盛的顶峰,时间,已是来不及,玄女面上最后一丝平静亦被焦急和愤怒取代。在不顾那所谓的入世之禁,掌间聚起灵力,生生的将君怀洛打入石门之内。

广袖一掠,将那咒符的光华掩去,巨大的石门,便在刹那间,轰然关闭。

终于,妃色的神女露出了释然的笑靥,缓缓的转身面向一步步向她走来的身影。望着严奎小心裹在怀中看不清面目的人,胸中的是激动之极的喜悦。

凰罗,看看今日,还有谁能保护的了你…。多么美丽的夜晚啊,今夜,我会用你的血液为你的父亲洗去罪孽,让魔物们重现世间,然后,这人世苍生,将会因你而死去,即便不能以心剑将你暝灭,然而,那人世的冤魂们,会争抢你的尸身,你的灵魂,让你永世苦痛,永世南安。

狂风呼啸的望天崖上,玄女站在凭栏处,望着颜奎一步步的靠近,凤眸中是如同噬人之魔看着猎物时的兴奋,喜悦。

“颜奎,你终于来了。你让哀家等了好久。”柔下眼眸笑着,玄女缓缓靠近颜奎,然而视线却始终瞪视着那个被红袍紧紧包裹着的躯体。

“来,乖孩子,快…快…。将她给我,将凰罗给我。”玄女急步上前,然而颜奎却一再的后退。

“那莲呢?那莲在何处?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数天前我来找你,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替你找出凰罗,你就会帮我从君怀洛的手中救回那莲的,现在我已如约而来,那莲却在何处?”颜奎微垂着头,长长的刘海将面上映出一片阴影,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语气从未有过的低沉。

“那莲?那莲如今很安全,你吧凰罗给我,明日天一亮,我便派人带你去见她,你也知道,她怀有身孕,经不起长途劳顿,所以,自营内接出后,便就进为她安排了住处,以便好安心养胎。怎么?我堂堂天界玄女,会失言于你,不成?”玄女温言笑道,一脸的仁慈,言真意切。然而严奎却突然凄厉的仰面大笑了起来。红月星辉下,那一张落魄的脸上,已是满脸泪痕。

“哈哈哈哈,好个天界,好个玄女君歆尤,倘若仙神可信,我严奎就是那创世之神!!我…。我就是错信了你!我就是一时糊涂错信了你!竟然让你为我护住妖孽的孩子!让一个狠妖入骨的人,保护我的妻儿!早知如此,倒不如当日,便一同泯灭在君怀洛的剑下也好!”

眉宇轻蹙,玄女又抬眼望了一眼红月的光芒,时间,已不多。想必严奎来时先发现了凰罗形貌已回,是以认定那莲已陨,那么,如今多说什么亦是无用,于是,收了虚假的笑,正色问道。

“那么,严奎,你明知那莲已死,却依然带着凰罗来这儿,你,想要什么?”

“哼,你放心,我对凰罗,如今只有恨而已,我来,是想在君怀洛的眼前,用那把心剑亲手将她杀死,让他也尝尝疼痛绝望的感觉!”颜奎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狠厉的光芒,仿佛一只孤独绝望的苍狼,准备着一场最后的厮杀,他的眼神坚决而疯狂,即便玄女歆尤对上这样的目光,亦不敢贸然的行动。

嘴角是闲适的笑,玄女轻笑,“我当是什么要求,原来只是这样,本也非什么难事,在洛儿面前杀了凰罗,我乐得让我儿死了那份心思。只可惜啊,你晚来了半步,我刚刚,已将洛儿送回了天界。你说,这该如何是好,不如,让我先杀了凰罗,在将她的血骨带会天庭,放于洛儿面前,你看可好?”

这般残忍的建议,玄女说来却是一脸兴致勃勃,见颜奎一时无语,便借机缓缓的靠近,思忖着,如何将这多事的妖孽,一掌击毙。

十步,九步,…。正当玄女笑着迎这山风向严奎靠近的时候,身后的巨大石碑,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伫立万年的石碑,竟然在蓝色的光芒中,四下崩裂,化为尘土。

尘嚣渐落,踏过碎石,银色铠甲手持心剑的天界战神颇石儿出,对着玄女,冷声说道:“母亲,多谢你好心提议,只不过,凰罗的生死,是由我而定的。颜奎,我本欣赏你的胆识,如今,却知所托非人,看来,凰,还是该由我,亲手保护。”

话语中,银色的光影掠动,手中蓝色的剑芒在黑夜中划过如水般的蓝痕,黑色的利爪于剑锋搽磨出金色的火花,钢爪应声而碎,颜奎险险跃开,落至崖边。

“君怀洛!你不怕,我杀了凰!”颜奎愤怒的威胁,然而却无底气,方才,要不是他反射性的一档,也许,此刻,他已丧生心剑之下,那抹蓝…真是他萦绕不去的噩梦。

“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她。”风,呼啸而起,银色铠甲下的眼神不在冰冷,看着那在颜奎怀中,被红袍紧紧包裹着的人儿,君怀洛的眼神,炙热无比。

然而,正当他缓缓举剑,准备一击必杀之时,却看见,崖边的男子,缓缓的,用一只手抓着红袍之中的人,慢慢的,将手中之人,悬空的挂在山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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