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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野,我刚打电话给超市,那边说许安雪收拾完冰柜后就跑了,该不会是……」
温婉婉脸上有几分为难地望向沈知野,话说到一半犹豫不决。
沈知野眉头紧蹙,又看了眼黑压压的屏幕,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该不会什么?」
「我前阵子看她跟生鲜主管走得近,两人似乎在商量着去哪,我想她或许是受不了日复一日干活,毕竟曾经也是过惯富太太的生活嘛。」
温婉婉话说得委婉,实则是在暗指我抛夫弃子,见沈知野脸色越发阴沉,她达到目的装作一副善解人意模样,开导他,「知野,你别生气,我还没说完呢,许安雪也许只是去散散心呢,没准过几天她就回来了。」
沈知野沉着脸默不吭声,划开屏幕拨打我的号码,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无法拨通的声音。
「我看她就是装不下去嫌我们是累赘,跑了。」他怒骂一声,直接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墙上。
儿子忙走上前安抚沈知野,「爸,妈嫌我们累赘跑也正常,但我不觉得她一个穷老女人还会有人瞧得上她,更何况婉姨说得对,说不定过几天她没钱又回来了。」
我怔怔地听完儿子那番话,哪怕已经化作一抹亡魂,仍旧能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痛意。
三十年了,我把儿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抚育长大,哪怕他装病整整十年无法出去工作,我从未觉得他是累赘。
可是为什么他一口一个婉姨亲切叫着,对我却如此狠心,在他心里我竟如此不堪上不了台面。
难道他不怕我知道真相,感到后悔吗?
我想他不会,毕竟沈知野能给他一切,而我这个被生活折磨得一穷二白的中老年妇女早已不配当他的妈妈了。
至于沈知野,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这十年来,我每天既要面对理不完的货,又要担心他们父子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时常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偷摸打电话给沈知野,可他的电话永远都打不通。
我总是替他找借口,知晓他深受病痛折磨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尽量维护着他脆弱的心灵。
可他呢?欺骗整整十年间接害死我,如今听信温婉婉谗言,连派人去找我都不愿意,根本就是不在乎我的死活,有什么资格说我抛夫弃子!
「不可能,你妈离不开我!」
岂料到沈知野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安抚而消气,脸色越发阴沉。
儿子耐心接着安慰他,「妈肯定会回来,她身边没有能依靠的人,出去转一圈回来才知道您的好。」
沈知野因着儿子的一番话彻底冷静下来,随后他望向温婉婉,歉意道:「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商讨下去冰岛的行程吧。」
儿子也随着他父亲一起安抚受到惊吓的温婉婉,三言两语便把她逗笑了。
我实在不想再看下去,越看心里越发清晰意识到自己十年付出在他们父子俩心里一文不值。
如今连死都无法自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宛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饭聊天。
用餐完毕,沈知野护送温婉婉回家,仍旧依依不舍直到她进家门后才上车离开。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回出租屋。
他换上我从二手店淘来的旧衣服躺在那张木板床上,拿着手机指尖滑动屏幕落在我的名字上,迟疑许久终究是没打过去,随即关掉屏幕丢到一旁。
「许安雪,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一跳,还以为他看见我。
可听清见他说的话时,我忍不住冷笑。
回来?我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