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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步履轻移,斜身躲过劈来的锐利剑气,体内的灼热气息早已绫乱无序,此时就若微微的动作,没有韧性做来都非常吃力,凤宁想要撑下去,可自己的身体却已开始抗议,本能的提醒着她,不能再动真气了,再动一下,便离死亡近一步,而走火入魔亦像口深井,正敝着井口,等她心甘情愿的跳进去,“咳——咳——,就若你想说,凤宁亦不愿意再听,物以类聚。”
天狼神色紧拧,阴沉的眸子透着冰火,面对凤宁的似笑似笑表情,毫不犹豫的回身一剑挥去,凤宁腾空而起,却在少顷后反应过来那一剑太过简单平实,不像是天狼充满杀意下的动作,心中霎时紧皱,蓦然见他现身于侧,倾身一掌推来。
胸口煞然间传来一股超过撕裂般的臣痛,仿佛有人意欲将自己的灵魂驱赶出体,无力的合眸睁眼,看到的,是天狼奸计得逞后的一脸阴笑与嘲弄,身子沉沉的下落,好像能透过泥土下到地狱。
天狼略微的松了口气,他的任务终于就要完成,真是老天都在帮他,若不是她受气息绫乱不齐的折磨,眼神时涣时聚,又怎让他想到这条妙计,而她,又怎会大意忽略自己的别有用心,等着她坠落在地,接着他只需带她回苍泽即可,是生是死,与己无干。
可就在她即将坠地前的那一刹那,几枚暗器赫然朝自己飞来,电光火石之间,持剑挡落一些,随即斜身躲过,待自己立在房梁之上,俯眼看到一男子将纳兰凤宁细心的揽入怀中背对着自己,这抹背影有过接触,自然不会忘却是谁——。
“识相就将她放下,不然在下可不敢保证晋王殿下知晓后会对典夜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天狼的语气不善,带着浓浓的讥笑意味,男子依旧背对着他,心疼的看着怀中半晕厥半清醒的女子,此生已是欠她,若再将她交到天狼的手中置她生死于不顾,自问何其忍心这么残忍?“天狼,你不过是个下人,在典夜境内,你还不配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讲话。”
“你——。”天狼有些气结,何曾这样让人否认过存在,“二殿下,你怀中抱的可是晋王殿下所要之人,想想你典夜的处境,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因小失大呀。”
天狼说得很对,可怀中湿热并发的身子,让他容不得自己狠心,“离开典夜,不要让本王再见到你。”
看着倏然而起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天狼意欲追寻而去,方移步,院子周围蓦然而起的异样气息却令他止步,遥望着逐渐漆黑的夜色,天狼诡异阴险的扯起了唇角,想让他天狼放弃目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湛蓝的天际,仿佛清水掠过,清亮透明,浮沉着的几缕缈纱轻云,随风畅游,悠然自得的随意,却散不开一处庭院窗棂处,伫立之人一脸的愁绪与怅然。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却不曾回眸,语气略显阴沉的言道:“醒了么?”
从隔帘下走来的女子,手持一杯正热氲袅袅的新茶,清秀的模样婉如院中绽放的楔,将茶杯搁在桌台上,得体的略微躬身,说:“灼热的体温已然退下,只是身体非常虚弱,奴婢看暂时还不会清醒过来。”
天狼那一掌内力确是不小,然而她会出现在天和城却更是令他好奇,她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从苍泽帝宫逃出?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躲过凰灏君的视线?虽思念她至久,想来于她之事,自己知晓的却是寥寥无几,“天狼不会因着本王的话而离开典夜,那晚虽让本王派去的人绊住,可在他没得手之前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在别苑附近隐藏徘徊,吩咐下去,让卫侍们都打起精神。”
“是,殿下——。”婉素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立的背影,随即轻然转身离去。
清晨,阳光洒进室中,被剪碎了满地的窗影,朦胧之中,好像有些尘埃落定。
清脆的鸟鸣声声叫嚷,仿佛给寂寥的周围渲染了几分热闹,躺在榻上的女子在一片鸟雀的欢叫声中睁开眼帘,映入眼中的陌生环境,不禁令她心下拎起些许警惕。
少顷完全清醒后,全然忆及晕厥前之事,略微的动了动身子,一股鲜明的痛处让人纠结皱眉,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想不到精明如自己,亦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天狼的心计果然不同凡响,不曾有负鬼阎罗的栽培,也就不难怪他受重视多过媚娘与雪月。
挣扎着起身,欲调理内息,不料方坐定,胸前便传来一阵抑忍的塞闷,急促的气息立时化作断续的咳嗽声:“咳咳咳——。”
婉素闻声踏进门槛,一眼便瞧见床榻上略微坐立颜容苍白的女子,青丝如瀑泄于胸前,一手撑住仿佛待倒下的身子,一手捂住胸口咳嗽不止,然而就若此等稍显狼狈情形,亦妖冶惟美似画,让人滞愣不舍移眼。
轻拍着胸口,稍捋顺喘促的气息,抬眸见到来人,半瞬讶然后,失声言道:“竟会是你。”想来倒是自己过于夸张,她本就是典夜之人,在典夜出现分毫不足为奇,既是她在,那么救自己的人——。
婉素熟练的捡起一软枕搁在床头,细心的扶着她靠上去,接着又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至始至终,不曾作任何言语。
因为有了动作,身子的灵动力添了几分,内伤深重的自己已是消耗了不少精神与体力,徒然想到什么,玉眸微敛,透露着滞歇的阴沉,问:“我躺了几日?”
婉素是聪慧的,知道她不会无故现身典夜,还身负重伤让殿下给带回别苑,此时问了此问,应是有何急事她待办理,“娘娘睡了五日了,您的伤势严重,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下榻。”
后面是她多话了,懒得去揣测她的用意,伤势严重她已知晓,婉素的好心却是她不愿接受的,“将二殿下请来,凤宁欲见他。”轻啜了一啖水,湿润的感觉仿佛死生一般久违。
婉素接过宇硕帝后递上的杯子,淡淡的扯开嘴角,不愧是纳兰凤宁,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威慑十足,或许此时在她心里,殿下已染上不堪之嫌了罢,“奴婢见殿下方才过了曲廊,因是外出了,等殿下回来,奴婢再带他来见您,现下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奴婢去端些吃食过来。”
不待凤宁说什么,婉素已是转身离开,心中泛起空茫的思绪,现在的她除了等待与休息,好像什么都不能做,清澈的目光移向窗棂处,几只褐色的鸟雀愉悦的相互追逐,惹得花枝乱颤,飘落了无数飞红叶瓣。
在床榻上躺了一日,她也不曾问及夜倾风是否回转,唤他前来,不过是想让他为自己解惑,他出现在天和城中,又想到他与晋王之间的微妙关系,目的确是让人怀疑。
傍晚时分,碧霞绯红,给原本湛蓝的天际,渐渐染上一抹醉人的嫣色,轮廓鲜明的窗棂,颜色都变得更加深沉。
一点儿一点儿恢复着内息,她迫切的心不允许她浪费时间,无数次的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是,最后还是抑忍不住焦虑与急切,他的安危,是她此时最在乎最关心的事情,不能接受这样没用的自己,想要见他的心情早已纠结难耐,悲恸欲泣。
象征性的吃点东西,方用完晚膳不久,婉素将东碗筷撤下时,空气中流动的异样,传递着有人前来的讯信,而那气息,他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不排除他是刻意在自己用过晚膳后再出现,毕竟天和城与典夜都城不同,她想不出有什么样的大事值得二殿下在外徘徊一日之久。
夜倾风虽一袭锦衫,然浅显的颜色却显得他低调内敛,透过帘帐终是目睹到床榻之上那脸色苍白的女子,心下微微叹息,满心的话欲倾言,然相见时,却是无言以对。
地上长长的身影愈来愈近,刻意低缓的步履声踏着莫名的小心,庭院中几只穿蛱蝶在夜幕隐约飞舞,留连驻足。
“纸鹤可有交到他的手上?”那纸鹤载满了她的思念与情谊,偶尔忆及,总希望上天出现奇迹,纸鹤会自动飞回来,告诉自己他平安无事的消息。
地上的影子有颌首的动作,随即听他言道:“那日离开,我便差人给宇硕帝宫之人送去了。”
既是如此,她信他,他是聪明人,明白自己的弦外之意,若云阳涧战败有典夜在暗中使坏,此时此刻,他已不在有隐瞒的必要。
“几日前发现天和城中出现一神秘之人,探子跟随数日后,却见他在一客栈之中鬼祟徘徊,当夜探子回报说他与一武功诡异之人纠缠,本王想看看何人在天和城中滋乱,不料赶到时,正好见到你中天狼之计,误中他一掌坠地。”打开话匣子,晌午便闻得婉素说她已清醒,收住想见她的步履,只因在瞬间明白她欲见自己,定会有其目的,不忍她伤势较重期间受到刺激,抑忍着痛心的难过,直到她用完晚膳,才踏出房门相见。
“那凤宁岂不是要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语中携着浅浅的寒意,她明白自己的不悦从何而来,从暝灵城中掳走自己的人是他,继而相救的也是他,曾言可将他作视作红尘中一知己,可于他所为种种,却是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言语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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