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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院中却是好长时间的一片寂然!只有风在飒飒地响起,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似乎人还在诗中,而诗,就在身边!
半晌,老人清朗洪亮的声音才低沉而缓慢地响起,还带着几分暗哑嘶陈:“嘿嘿~~~!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Y嘿、嘿嘿哈哈、嘿嘿哈哈……”
一声长啸,伴随着一阵疾风吹过,我只觉一道迅疾无比的身影从我身旁一闪而过,刮得我的脸都隐隐生疼!禁不住微微一愣,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身后的桃园中,已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狂放不羁的歌咏声,似喜似悲、似颠似狂……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哈哈C一个世外桃园,好一个桃花庵,又好一个桃花仙C,好哇!哈哈,师傅,我有名字啦!我有名字啦——”
我惊诧地猛然转过身,就看见老头真得像狂了似的,在桃花树间不停地穿梭着,挥舞着双手旋转着、雀跃着,甚至突然向上跃起老高、凌空连翻了好几个跟斗!
忍不住哈哈一笑,我转头望向了一直默默无语、静立在树荫下的大师兄,依然是那副清逸而出尘的样子,若风般清,若水般静。只是那温润如玉的脸上,一双明净而深邃的双眸中,此时正泛出了熠熠的神采,似宽慰,似理解,似欣然,似感动!
看到我探询的眼神,大师兄微微低首凝望着我,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一个若四月暖春般温柔而轻暖的微笑,将他所有的感动、感谢、无言、了悟,都倾注到了这微微一笑里!
莫名其妙的,我也像傻了似的,跟着一脸开怀而灿然地笑了,调皮地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用唇形默默地问着:“师兄,你找到了你的桃花源了吗?”
静静地站着,深深地看着那个清澈如水而又灵净若泉的小人儿,带着一脸如天边朝霞般清新而蓬勃的欢笑,粉嫩的小口一张一合,调皮地问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的问题。
枫雾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尽管无声,但偏偏又可以“听”得那么清楚!尽管无声,但却又“问”得那么“大声”,一直问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去,问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去!
忍不住,满面含笑地微微扬起了头,感受清风挟着那暖暖的桃花香扑面而来的温暖与温柔,竟似她柔软的发梢拂过鼻端时那般,心中突然涌起了无限的满足与欢喜之感。
隐约中仿佛又闻到了那淡的不能再淡的,带着清新露水的菊香、夹杂着栖雾花的花香和紫阳花的甜香,似枫露吟的味道,但更似——她的味道!
再低头,眼中已似澄澈的潭水般,蕴含了无限的温暖与恬然的笑意,有些好笑地学她一样,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唇慢慢地说道:“找到了——”
说完,便立刻微微用力抿紧了唇,只是微笑,不敢再说一句话!因为,只怕一张口,就会说出——
“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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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庄子的大门外,拉着老人有些枯瘦但却依然坚强而有力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感到了一阵鼻酸,忍不住轻声道:“桃花仙,等我自己能下山游历了,每年都来这里看看你种的桃树,看看你,找你玩儿,好不好?我可没有我师兄那么好的功夫,到时候你可不许用果子砸我!”
“呵呵!”老头仰天大笑了一阵,双目锐利而清亮地盯着我道:“这世外桃园从此便要破例啦!除了老头子以外,只怕还有一个奶娃娃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头子怎么可能欺负奶娃娃呢?!哈哈哈!”
“额~~~!”闻言,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脑海中居然响起了《疯狂的石头》中,那句经典的台词:“公共厕所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诶——!受不了,受不了!”忍不住打着哆嗦鄙视了一下我自己,怎么能在如此美丽的地方想起这么恶心的对白?!
“桃花仙,那我们这便走啦!你可不许哭!”我故意顽皮地眨了眨眼,一脸促狭地笑道。
“求,你倒想得美!老头子我这辈子还不知道哭是怎么回事呢!”老头又摆出了那副臭屁倨傲的样子,转而却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我道:“奶娃娃,你——真的不像一个‘奶娃娃’啊!哈哈哈!”
说完,猛地一把扯回了自己的手,转而扑向了一旁的大师兄,兴奋地道:“枫雾小友!你们这次是要去北地么?你师傅也要去么?”
看着这一老一少的忘年交,我不由开心地一笑,体贴地走到了桃园边上,给他们留下一个可以好好话别的空间。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尽管依然显得那么娇弱而无依,但老人却不由自主地敛去了一脸夸张的笑意,转而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与感慨万分的表情,微笑着道:“你师傅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有福气?有你这样的徒弟不说,还能碰上像奶娃娃这样心思剔透而又睿智聪颖的小丫头!这样小的年纪,却有着连我都不及的心胸与见识G呵,想必问菊那老家伙必是疼爱她的紧吧!”
忍不住微微一笑,枫雾静静地答道:“是!”
“那么,就好好地看着她吧!”桃花仙一脸开怀而明了地大笑,笑出了一脸因饱经沧桑、历尽磨难而留下的“肉皮褶子”,双目贼亮贼亮地道:“这样的宝贝才真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连枫雾小友都留不住她,那谁还能留得住她呢?!哈哈哈……”
笑声未歇,老人已潇洒地转身离去,径直回了庄里,“砰”地一声合上了竹门。
枫雾微笑着静立在原地,目送着老人回到了庄里然后又甩上了门,这才轻轻一揖,转身向桃园外走去,似乎对此特别的送客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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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上马,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已被密密匝匝的树林挡得完全看不见了的世外桃园,轻声道:“大师兄,这里真的就像是一个被人们遗忘了的人间仙境!而在这里住的这两天,我觉得就像是做了一场美丽而动人的梦!梦虽然醒了,但却把所有的美好和快乐全留在了心间!”
微微一笑,我又习惯性地仰起了头看向身后的大师兄道:“大师兄,你还没说你的世外桃园在哪里呢!是种菊山庄么?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哦——,我知道了,就是药园吧!你不是说,除了师傅和你、还有我这个打杂的小帮工,其他人都不能随便进去么?”
枫雾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并没回答,只是一抖缰绳,轻喝一声催促踏雪缓缓地奔跑了起来,也成功地打断了小家伙的喋喋不休——
我呲牙咧嘴地揉着头顶在心里暗叹:“额的神哪,大师兄的下巴咋这硬嘞?怎么就我觉得疼,他老人家还是笑得像尊‘佛’似的,难道真的羽化成‘仙’了?”
正郁闷间,忽听大师兄那若清风般舒朗清越的声音从头顶上轻轻传来:“你不是说了么!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闻言,我精神斗得一震:“哇塞,怪不得师傅说大师兄的悟性是我们这几个人里最高的!瞧瞧这举一反三的能力,那真是没话说啊!”
心情一激动,我忍不住两脚扣在马镫上,就势稍稍站起了身,一脸昂扬激越地指着前方,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冲锋陷阵的大将军,满怀豪情地大声唱道:“我的手一挥,说要往北飞……哎,师兄,你这是往哪儿扯缰绳呢?!啊!快停下,快——哇哇哇,不好!救命啊——!”
“快坐下!我看不见了!”一道若清风般舒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无奈的好笑与焦急。
而拱着头正起劲地往山岗子上猛冲的神骏白马,眼中居然露出了一抹似人般在促狭使坏的顽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