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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师傅都没有再露面。
面对王爷夫妇以及四师兄的询问,大师兄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师傅有事要办,所以出府去了。”
听大师兄如此说,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没能找到师傅,心里不由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吃过晚饭,已傻等了一天的我彻底失去了耐性。
到闻香姐那儿去要了坛好酒,又借她的厨房做了两样小菜,提着这两样“必胜法宝”,我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师傅的小院,决定来个“引蛇出洞”!
“我就不相信了!有大师兄在外面‘撒网捕鱼’,又有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就算老爷子你有通天彻地之能,难道还能永远都不露面喽!一旦你露面,嘿嘿,那我就——桀桀桀桀……”咔咔扳着指头,我一脸狞笑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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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低垂,星光也开始耀眼。府中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渐次熄去,我的头也一点一点地向小石桌无限靠拢而去——
“唉——”一声悠然地长叹蓦然响起,顿时惊醒了睡意朦胧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叫了句:“师傅——!”
“小丫头片子,你咋就这么死心眼呢?!”一抹青灰色的身影忽的显现了出来,竟像是从一个我看不见的帘幕中突然走出来了一般,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您——”不可置信地指着他,我像见鬼了似的一脸恐怖惊讶:“难道您一直都在这儿,哪儿也没去?!”
“是啊!我根本哪儿也没去!”师傅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径自坐在了我对面的石凳上,抓起桌上的酒坛就猛灌了一口。
看师傅落座、抓坛、灌酒,竟是那样的熟练、一气呵成,仿佛是曾有过千次、万次一般,那么的习以为常而又痛快淋漓。
忍不住撇了撇嘴,我一把抢回了酒坛子,不赞同地睇着他道:“师傅,酒可以慢慢喝,但菜可要多多吃,不然空腹喝酒很容易伤身的!”
“嘿嘿,小丫头片子,临老临老,倒叫你一个黄毛丫头来管我了!也罢,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来孝敬我!”哈哈一笑,师傅伸手打开了桌上食盒,看也不看就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反常!大大地反常!”愣愣地望着师傅,我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平日里哪见过他这样吃菜的!每次吃我给他做的新菜,他都要先看一看,尝一尝,再点评点评卖弄两句的!哪像今天这样——纯属‘牛嚼牡丹’!”
心中虽然疑惑,但我却并没有出言打断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像风卷残云般将两个盘子中的菜扫荡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我道:“丫头,现在可以喝酒了吧?!”
轻轻一叹,我没好气地把搂在了怀里的酒坛子递给了师傅。他老人家也不多话,提起来就喝,咕嘟咕嘟地就像我以前在家提着烧开的水壶灌白开水。
瞠目结舌地望着师傅,如果不是他那副须发皆白的样子我已经看了有五年之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真的是位老人家!不然我还真会以为是一个傲骨狂放的年轻家伙,易容成了师傅的样子,在龙吟山上装模作样地教了我五年呢!
“哈哈,痛快!”把最后一滴酒也倒进了嗓子里,老爷子大大咧咧地一抹嘴巴,望着目瞪口呆的我登时发出了一阵大笑,朗声道:“灵儿啊!为师没事,为师今日只是太高兴了G呵,好久没有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现在为师还想痛痛快快地舞场剑!小丫头片子,你有眼福了!”
说完,竟直接从石凳上一跃而起,人尚在半空中,一柄漆黑的、隐隐泛着荧光的墨剑已握在了手中。
身似雨燕,翩然起落,剑光飒飒,衣袂翻翻。剑势似惊弦,似急雨,似奔雷,似闪电,迅疾无比,轻盈炫丽,点、刺、劈、挑、抖、颤,竟似漫天大雨蓦地兜头浇下,让人连喘息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觉眼前一片墨雨翻飞,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被遏止了。
半晌,随着“嗡——”的一声绵远而悠长的鸣响,墨剑定格在了我的视线中,呆顿顿地想着:“这,便是三师姐最擅长的化雨剑法吧!”
缓缓还剑入鞘,默默置于身后,师傅不动不摇地立在了原地,负起手痴痴地仰望着南方的夜空。原来这把剑一直都带在师傅的身边,只是师傅用灵力将它封住了,消去了它的实体,让它自动随在身边而已。
“呼——”终于舒畅地喘了一口气,早上被一口蛋卷给噎得半天上不来气,晚上又被师傅的剑法给震得半天上不来气,我的肺今天还真是饱受摧残啊!
顿了一顿,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傅,这便是您传给三师姐的化雨剑法吧?”
“是!”望着南方的天空,师傅沉声缓缓地道:“其实,这套剑法并非是我一人所创的!”
侧过头望望满脸惊讶的我,师傅忽而笑了,温和地道:“这套剑法,是一个极其美丽而又极其聪明的女子初创的!”
“宾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忍不住笑着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我立马睁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准备接收师傅的“八卦”!
“那年我刚满十八岁,终于可以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墨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四处游历了。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自我十五岁下山以来,一直秉持着你师祖的教诲,祛除邪灵,消灭血尸,行医布药,救助百姓。所以,早早便在离界的修行界中闯出了名声。虽不及现在的雾儿,但只怕和那个整天喜欢玩神秘的老四——拢香公子也差不多了!”
闻言,我不由微微一怔:“怎么?连师傅也知道四师兄就是拢香公子啊?!看来四师兄的保密工作,还真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万无一失啊!”
“结果就是在那次南风游历的时候,我遇见了碧鸯剑的主人,离界最古老的贵族之家——风家的小姐,风飞花!遇见了她,也遇见了我此生最引以为知己,也最无法说明白,究竟是敬多一些,还是恼多一些的好兄弟、好朋友——柳原澈!”
“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是在一个风景异常秀丽的偏僻山谷里——兰芳谷。一个是身着红衣、眉目如画的美丽少女,使着一把碧盈盈的短剑,身手快捷、剑法凌厉,尽管是在挥剑作战,但却依然美的像一朵盛开的彤兰。而另一个则是与我年纪差不多大,身材高挑、剑眉朗目的青年,两人正合力迎战着一具血尸。那血尸已会平地幻影,估计已有上千年的道行了,因此合他二人之力也只不过是与其堪堪打个平手而已。见此情景,我连想都没想就立刻拔出墨剑冲了上去,助他们一起将血尸斩于剑下。就是因为这一战,我们成了生死与共、志趣相投的莫逆之交!无论走到哪里,我们三个人都是形影不离的,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救人,一起打架,那段时光真的是很开心、快乐!”
静静地望着师傅,看着他脸上洋溢着的是那么灿然的热烈与怀想,仿佛又回到了那可以恣意挥洒青春时的少年时光。忍不住,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向往的微笑,眼前仿佛出现了三位相貌非凡、神采飞扬的青年男女,正在开怀地畅饮着,纵情地欢笑着。
“其实,当时我和柳原澈都喜欢着飞花,而飞花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因为只怕万一说开了,就势必会有一个人要离开,也势必会伤害到一个人!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就那么自信,我总以为,飞花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我!比起南风的贵族之后柳原澈,我除了没有显赫的家世之外,其余的样样都比他强。飞花新创出了一套剑法,练给我们看,澈只会在一旁用赞叹的、惊艳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微笑地望着。而我却和飞花一起,将这套剑法慢慢地改进,慢慢地完善,到最后才有了今天的化雨剑法。”
“呵呵,或许就是因为为师我太过于自信了,也或许是因为我总以为,即使有些话不说出来,大家也会明白的,所以我一直没有对飞花说过,我喜欢她!就这样在一起肆意的快乐着,去所有想去的地方,做所有想做的事情!直到一年后,我接到了你师祖的传信要我立即回山。临走前,我又陪飞花练了一次化雨剑法,这也是此生最后的一次了。我当时是想对她说,等我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说出口!结果我只对他们说了句,等我回来,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三人结伴,浪迹天涯!谁知,这一去再一回时,已是物是人非!”
说到这里,师傅却突然转过了身,目光灼灼地凝着我道:“丫头!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取舍?潇洒地退出,就可以成全别人的爱情,伤害到的或许只是你自己而已!执着地留下,或许会让自己好过一点,但是只怕到最后,伤害的将是所有人?!”
“啊?!”目瞪口呆地望着师傅,我呐呐地道:“我不知道,师傅r许没有真正地面对,就不能给出真正的答案吧!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三个人、四个人的事!所以有些时候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而是我们必须要这样选择的r许说是爱了,但爱得却不如别人深;又或者说,尽管爱了,但别人爱的却不是你!那这种时候,我想悬崖勒马,主动退出才是最明智的!有时,做过多无谓的纠缠,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更多的痛苦,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呵呵,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家伙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话音落,师傅昂首大笑了起来,半晌才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道:“灵儿啊灵儿,有的时候,为师觉得你和为师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但为师又希望你可以笨一点,糊涂一点,不要活得这么潇洒,也不要活得这么理性豁达!不然,你会承受比别人更多的苦痛,遭受更多的磨折G呵,唉——,算了,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静静地一笑,师傅继续道:“当年,当我重新回到南风、再次找到他们时,我已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像从前了!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共同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或许,在众人看来,问菊是个事事出众、样样皆精的人!但在飞花看来,那个样样都不如问菊公子的柳原澈,却可以为了给她疗伤,不顾贵族的身份,到处寻医问诊,亲自上门求托,只为能让她得到最好的、最及时的治疗。药买来了,澈不但亲自喂她喝药,还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护了她三天三夜。甚至为了她,当初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以身挡剑r许只有永远微笑着,默默不语地,静静地守护着她的澈,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所以,风家的那对传世宝剑,终于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澈最擅长的剑法是吸虹剑法,所以当年名震离界的双剑合璧‘青鸳吸虹,碧鸯化雨’,说得就是澈与飞花了!”
“我永远都记得,最后一次和飞花一起练剑的时候,每一次对望的欣喜,每一次递剑的默契,都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心有灵犀!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有许多话,即使没有说出口,但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唉——,现在想来,只怕就是那一次的错过,便注定了,我这一生的错过——!”
话音落,师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前方,仿佛又陷入了记忆的泥淖当中,久久都无法脱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