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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突然,脚下蓦地一空,没踢到斐红叶,倒差点把我自己给“踹”到桌子底下去。
正颇为狼狈的扒在桌子边痛苦的挣扎着起身,就只听斐红叶嗤嗤的低笑道:“也就是落灵姑娘——的朋友!”
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我没好气的瞪了斐红叶一眼,心中却狐疑不定:“这个斐红叶到底是个什么人?总让人觉得他亦邪亦正,深不可测,而且做什么事全凭一己之好,完全令人琢磨不透!”
“原来如此啊!”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蓝袍老者先是欣喜的一笑,随即又惋惜的一叹道:“只可惜落灵女侠为除去祸害我南风百姓的邪灵,豆蔻年华便猝然早逝了,真是可惜啊可惜!没想到公子竟是落灵女侠的朋友,怪不得人品出众,德行高贵!只是此番北地刚遭大难,我家小姐与小王爷不打算宴请四方宾客,只举行简单的婚礼贺仪而已,不然老夫定要代我家小姐邀公子上北都府喝上一杯喜酒才罢!”
“呵呵,老丈有心!喜酒就不必了,在下仅以清茶一杯遥祝洢水阁主与小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吧Y嘿,节目尚且未完,客人亦在等待,老丈就不必招呼在下了,还请自便吧!”
诧异的望着一脸邪肆的斐红叶,我总觉得他此番话总有些讽刺的意味,一双能溺死人的桃花眼还不时极有深意的瞄瞄我,一副假情假意、嘲讽嬉笑的样子。
“多谢公子吉言,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轻轻一揖,蓝袍老者随即昂首挺胸的朗声道:“本阁有幸,请到了皇城中最赫赫有名的琴师,人称‘仙琴魔音’的童默童老先生前来为大家献艺,请诸位贵客静赏雅音!”
望了望正抱着琴缓步走上台的枯瘦老者,我毫不在意的扭过了头只管望着身旁的斐红叶暗自出神。
可以感觉的到他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连我们自己都只是心知意会,却从来没有直接说出口的情思纠结,他又怎么可能得知呢?但事实摆在面前,这个斐红叶“掀八卦、查隐私”的本事,只怕不亚于现代拥有极专业窃听工具和极善于捕风捉影的“狗仔队”成员了!
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怎么想也想不通,那我就干脆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好了——
“斐红叶,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邪魅的眼静静的瞟过了那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的灵动双眸,斐红叶再一次答非所问的道:“落灵,我说的可有错?你当初喝的那壶茶味道可是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香,那么醇了吧?呵呵!”
好笑的一叹,这个男人虽然总会让我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总感到有种隐隐的、莫名好笑的轻松释然。
“其实,茶与清水不同,与酒则更不同!”坦然一笑,我静静的抬起头望着他道:“清水就是清水,虽无色无味,却甘甜解渴,是每个人都必需的,但也是最容易被人们所忽视的。而烈酒虽然醇香扑鼻,历久弥香,但酒毕竟是酒,喝多了也会伤身!至于茶呢——”
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我微微一笑道:“好茶不易得,但品茶之人也需得懂茶!再好的茶也禁不住反复冲泡,而且饮茶讲究多,需把握时机。时间久了,水放冷了茶香会变,放久了茶香散去亦会变!总之,此乃茶之常情,何足为怪?!”
“嗤嗤!”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声响起,斐红叶深邃的双眸蓦地光彩一泛,再也不见一丝玩味与邪魅,反而清亮如水,灿烂如星。
低沉而醇厚的嗓音淡淡的说道:“你倒是想得开!不过,只怕他也不是你必需的那杯清水吧?!”
“斐红叶,你还有完没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顿时又有种被当场揭了疮疤的感觉:“这个死男人怎么偏偏要那么聪明啊?”
“嘘——”懒懒的一笑,斐红叶漫不经心的竖起了一根手指贴于唇上,小小声的道:“你听这琴!”
微微一怔,我下意识的屏气凝神听了起来。
琴声叮咚,音律凄婉,琴音切切,弦声哀哀。其音催人泪下,其声扣人心弦,其韵简直可以碎石裂帛,刺入心怀,只是让人闻之不由愀然变色,忧思暗涌。
“这位‘仙琴魔音’怎么奏出如此悲怆之音,而且用了变徵之音,只怕有些过了——”
心念刚刚一动,就只听斐红叶低低的沉声道:“何忧思之深也!抚琴非但不能去其浮躁,戒其尘思,反倒触痛心怀,更添其伤,只怕不能持久矣!”
话音未落,就只听“嘣”的一声,琴弦骤断,堂上众人不由尽皆一惊,呆呆的望向了台上。就只见那名抚琴的老者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满面灰败的摇了摇头,随即一言不发的退回后堂去了。
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蓝袍老者也不由站在台上愣了一愣,方才疾步走到了台中间道:“此琴乃是本阁新购之物,或许琴弦调的较紧,所以倒影响了童老先生的演奏,请诸位贵客见谅,在下这就——”
“什么狗屁‘仙琴魔音’?”刚才还笑得一脸“慈眉善目”的李员外、李大善人登时发飙了:“弹得老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说,到最后被还吓了一大跳!你们洢水阁倒真会做生意,反正老子的上千两银子已捐出手了,所以随便整个人上来给咱们奏奏丧音,打发一下也无所谓了是吧!”
“嘿嘿,李员外此话甚是!”一旁的“风雅斋”老板也顾不得“风雅”了,扯着胡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若说当初只叫咱们捐款,莫搞这些个噱头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说了是慈善表演,又为何这捐款前与捐款后的待遇差别如此之大?嘿嘿,想来还不是因为钱到手了,所以才会如此敷衍于我们_哼,想来还真是让人心寒呐!”
“切,反正这银票还未兑现,到时候只要我们去跟银庄打声招呼,这钱——嘿嘿……”
“是啊,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能‘行善到底’了啊!你们洢水阁如此行事,我们又怎能放心把这笔善款交给你们这些个前后不一、沽名钓誉的家伙Y嘿,说是赈济灾民,说不定最后都进了你们洢水阁主的腰包,刚好拿去给她当嫁妆都带进北都王府里去了!”
一道道阴阳怪气的揶揄声直刺得台上的蓝袍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有气,却不能直接开罪这些个大善人、大老板,老人只好不停的陪着笑脸解释,眼角微微一扫,示意台下的小厮赶快把琴撤下去好换人上场,却突然听到一个尖细幽弱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
“嘿嘿,不就是童琴师一时失手砸了场嘛!各位有必要这么勃然大怒、出言讽刺吗?!若说这洢水阁主的为人,在下倒与她打过几次交道,绝对是个仁义为怀、光明磊落的诚信之人!”
声音虽细,却清晰的传遍了大堂中的每一个角落,竟如同就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一般,让所有人均不由微微一惊,随即霎时安静了下来,一脸诧异的望向了那个坐在台前雅座里的怪异白衣人。
一手捻着唇边的喧子不阴不阳的怪笑着,一脸蜡黄蜡黄的病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凄惨诡异,白衣人一言既出震惊四座,引来众目怒视,却依然一派悠闲、不动不摇的静坐着。
而与他同桌而坐的正是刚才捐出了五宝栖沙环的红衣男子,此刻正满面含笑、不言不语的望着对座的白衣人,一对勾人夺魄的深邃双眸里全是玩味与好笑的异样光彩。
轻咳了两声,白衣人不屑的瞟了瞟台上愣着的众人,伸手一指那具只剩了六弦的古琴,桀桀的怪笑了两声道:“此琴听其声连延悠扬,其音苍老清亮,乃是一把不世好琴!只可惜童老先生求好过甚,以至于崩断了琴弦,但亦不妨此琴之妙声耳!”
语毕,就只见白衣人目中精光一闪,贼兮兮的望着对面的红衣男子一笑道:“在下刚刚听闻公子点评童老先生的琴艺甚是精辟,想来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抚琴高手!更何况公子既自称落灵姑娘的朋友,那洢水阁主的未来夫君正是落灵姑娘的同门师兄,渊源既深,公子何不上台即兴演奏一曲,一来可以当作恭贺二位新婚之喜的贺礼,二来可解此时困顿之局,三来又能使众宾客一饱耳福,怨愤顿消,更可为此次慈善表演锦上添花,增色助兴,真真是一举多得,善行大举!所以还望公子莫要推辞才好啊,哈哈!”
闻言,众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位红衣男子的身上。就只见他懒洋洋的一笑,红袍一扬蓦地站起了身,微微倾身向着白衣人道:“若说用断了一根弦的琴演奏古乐倒也并非难事,只可惜在下有一怪癖,每逢抚琴之时都喜欢有人在侧同时演乐,或笛或萧,或筝或鼓均不以为意,只要莫要让在下一人独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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