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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一声清越的哨声响彻在华清附中的操场上。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
巫月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白皙的皮肤被晒得发红。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想尽可能逃避直射而下的阳光。
“老天！再这么站下去，我亲娘也认不出我来了。”在她旁边，一个叫周暖的圆脸女生也坐下来哀叹。她留着头发帘儿，此时也不顾形象地将它们翻到头顶，用手掌不住地扇着风。
“月明，我真羡慕你。”周暖开始往脸上大把地抹着防晒霜，“怎么也晒不黑。我只要暴晒一天，就能黑一个度。”
巫月明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蛋，没有说话。
周暖已经习惯了巫月明的沉默，熟练地寻找话题，“欸，上次告诉你的那个智能小云，你——哎呀！”
一旁一个盘着头发，身材微丰的女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在了周暖身上。周暖身材娇小，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巫月明拧着眉头抬起头来，伸手去拉周暖起来。
”哎呦对不起啊。”
那个女生慢悠悠站了起来，脸上笑嘻嘻地，“没看见你。以前这里没有人的。你没事吧。”
那句“没事吧”很难让人相信出自她的本心，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恶意和幸灾乐祸。
“没——事——。”周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来两个字，在巫月明的帮助下重新坐在了地上。
叫鲍亚楠的女生笑容咧得更大，走回了她的位置，另外三个女生立刻围住了她，叽叽喳喳地取笑声远远飘了过来。
“真讨厌，那些人。”周暖气得发抖，“就因为自己是直升上来的，就这么对我们。”
没错，周暖和巫月明是华清附中重点班里唯二从外校考来的人，其他人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班了，也因此军训的时候她们两个直接就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其他人早就有了固定的队列位置。
巫月明看了眼正和鲍亚楠说笑的白妍歆，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月明，你怎么就不生气。”
巫月明眯了眯眼睛，语气平淡，“无聊。”
因为她们无聊，所以不屑理会。
周暖顿感力不从心。这个班里只有她们两个能相依为命了，偏偏巫月明仿佛从不在乎的样子，当下心头无力又有点冒火，索性也埋头不再说话了。
“欸，新来的那个，其实长得还不错。”
“哪个哪个？”
“头发长一点的，绑马尾的那个。”
几个男生都被勾起了兴趣，纷纷扯着脖子往后看，却只能看到巫月明绑着马尾的后脑勺。
其中一个略显失望地转了回去，
“总是不抬头，恐怕也不是什么美女。”
周暖觉得不爽，但也无心去和他们争论什么。巫月明倒觉得无所谓，她最不想的，就是用外貌去吸引别人。
但是听到这话的不只是她们两个。白妍歆那一群人踱步过去，留着齐腰直发的金曼曼捅了捅最先挑起话头的男生，不满道，“前两天还说做我们妍歆最忠实的小弟呢，这会儿眼珠子又黏到别人身上去了。”
男生笑嘻嘻回嘴，“曼曼，妍歆还有开神罩着呢，我去瞅别人两眼也不行啊。”
“金昊昊，”郝碧晨插嘴进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别在这里乱说。”
“别叫我昊昊！”
但是金昊昊愤怒的反驳声湮没在了旁边的惊叫里，
“那是开神吗！”
“我去！说开神开神就到啊！”
整个操场躁动了起来，人头攒动，纷纷往教学楼的方向去看。
午后的阳光穿过绿茵洒了下来，耀眼的光芒里，云开就那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来，对整个操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似乎视若无睹。蓝白的校服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线条紧致的小臂，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凛冽，拉链半开着，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几缕头发搭在眉前勾出几分不羁和冷漠。
“你敢不敢去要微信？”
“啊？”
“去啊，去啊，你之前不是说你敢。”
“我不去，你想要你去啊。”
“嘘，他看过来了。”
“咳咳。”白妍歆在旁边使劲清了清嗓子，警告般地扫过那几个正你推我搡的女生。
巫月明依然低着头。周暖扯扯她的袖子，靠过来，“那就是开神。”
巫月明揪着草的手一顿，缓缓吐出一个字，“哦。”
周暖泄气，“很帅欸，你就不抬头看一眼？”
巫月明抿着嘴唇，口不由心，“能有多帅。”
“不只是帅哦，我之前就听说了他是华清附有名的大神，家境好，长得帅，要命的是成绩还好得一塌糊涂。他高一就在计算机竞赛里拿了一等奖，要不是年级不够，早就拿了保送资格了。”
周暖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细数着云开一路的成就和光芒。巫月明其实没有凝神去听，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一路走过来的每一个脚印，她都知道地清清楚楚。他所到之处，从来都是是万丈光芒。
“就是可惜，他已经。。”
已经什么？巫月明正凝神等着，周遭的低语声消失了两秒，她才突然意识到周暖的话只说了一半。
她有一丝疑惑地抬起头来，正撞上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
眼前景物突然投入了阴影里，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巫月明头顶炽热的阳光。
云开轻轻停在了巫月明背后，双手插兜，一脸淡漠地看向远方。
他靠的很近，膝盖若有若无地要擦到巫月明的背部。巫月明僵硬地挺直了身板，尽力不让自己碰到身后的人。
班里的女生都愣住了，有几个还悄悄转头看向了白妍歆，后者正紧紧握着拳头，带着惊疑地眼光看向巫月明这边。
云开并没有低头，也仿佛不在意身前的人已经快要把头埋到地上，而是微微扫视全场，开口，“大家军训辛苦了，学生会带了饮料和毛巾，现在就分发给大家。”
“哇——”下面的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重点班里除了周暖和巫月明，都是本部直升上来的人。云开的为人从初中他们就知晓，性格冷淡，不管闲事，今日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长一串话已经少见，更别说他居然带着学生会来给高一送温暖？
白妍歆率先鼓掌，其他的人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其他学生会成员拖着几大箱子可乐和一袋袋毛巾过来，开始逐行分发。
可乐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还冒着白气，拿到的同学都迫不及待地举头痛饮。
巫月明她们在最后一排，“怎么还没到我们啊。”周暖在旁边不住地向前张望着。
云开的眼神略微低了低，看向低着头的巫月明，她还是埋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巫月明确实对可乐没什么欲望，她从来不喜欢喝这种东西，更何况还是冰的。
喝着可乐的同学还是会时不时偷眼瞧向云开，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想要捕捉到活的开神实在太不容易了。
云开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毒辣的阳光直接打在他脸上，白净的脸庞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发丝间也微微有汗滴析出。
“你带纸了么？”
白妍歆捅了捅身旁的金曼曼。
“哦，带了。”金曼曼忙从包里翻出来一包纸巾递给白妍歆。
“你要给开神递纸啊？”鲍亚楠在一边笑嘻嘻地问，冲着她挤眉弄眼。
白妍歆瞪了过去，“你可别瞎想，”她瞥了那边的巫月明一眼，“我只是不能让我的准姐夫被别人拐跑了。”
“就你姐那条件，你还用替她心。”鲍亚楠不以为然。
“不过开神今天，可真的有点反常。”郝碧晨看着那边，若有所思。
白妍歆莫名就有些烦躁，直接站起身来冲着云开走过去。
“云开学长。”白妍歆的脸蛋泛起了红晕，期期艾艾地喊道。
云开还是站在那里，垂着眼皮，没有动作。
已经有同学朝这边看了过来，白妍歆握着纸巾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红晕更甚。
她不死心，“我叫白妍歆。我是，是白妃歆的妹妹。”
云开抬起了头，眉头淡淡拧起来，“有事？”
垂着脑袋的巫月明无声自嘲，果然，这就是爱屋及乌么。她突然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状似在寻找发放可乐的人，那个男生已经走到了这一排，离她们不远了。
白妍歆的嘴角翘了起来，
“学长擦擦汗吧。”
白色的纸巾被递了出去，裁剪得当的边缘微微颤抖着，散发出了阵阵清香。
手提着可乐的江炎正走到巫月明的面前，嘴角咧开，挤眉弄眼，“开开，小师妹的心意，还不快收下。”
一边说着，他一边利索地提出两罐子可乐，一罐塞在了周暖手里，另一罐送到了巫月明面前。
“谢谢学长。”周暖甜甜地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
“不用客气，军训辛苦了吧。其实教官们都好说话，累了都可以，，呦!”
他突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巫月明这个时候已经微微抬起了头，轻轻接过了那一罐可乐。
“是你！”
他张大了嘴巴，夸张的表情让他此时活像个表现的小丑似的，江炎立刻抬头去看眼前的云开，后者眼睛里此时已经写满了警告之意。但是江炎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怪不得开开今天——”
“谢谢！”云开突然强硬地打断了江炎的话，接过了白妍歆的纸巾。
江炎目瞪口呆，周遭哗然一片。
除了她姐姐白妃歆，白妍歆是第一个成功将东西递进开神手里的女生。
白妍歆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她没再多说什么，优雅地转过身走回了鲍亚楠她们身边，一边理着自己的马尾辫，一边说，“我就说，有我姐，开神怎么可能对一个外校的——”
金曼曼低呼一声，举起了手。
白妍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笑容僵在了脸上。
巫月明只觉得手中一空，可乐被人抽走了，另一个玻璃瓶被塞进了她的手中，橙色的果汁在里面轻轻摇晃。瓶身只是微冰，水珠都已经被人擦得干干净净。她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了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云开抬头，看着四周人惊愕的目光，缓缓开口，
“她不喜欢碳酸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