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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天上,奈何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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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前,本就是你创造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只是太久了,久到连你,都忘记了那是什么感觉。

我想你,想你回来,所以,不惜毁掉我万年修行,陪你到人世走一遭。

——本卷题记

七。情。六。欲是指人们与生俱来的一些心理反应。不同的学术、门派、宗。教对七。情。六。欲的定义稍有不同。但是所有的说法都承认七。情。六。欲是不可避免的。通常的说法,六。欲:色、声、香、味、触、法;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

几十万年前,这个世界上刚刚有了人类。人类和其他动物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们会说会笑,有思想,有七情六欲。

没有人知道,创造了七。情。六。欲的始祖,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旁观者”。

她,是季听双的前世。

那几十万年间,天上有两个具有同样怪癖的神,一个是旁观者,另外一个,则是玉寒宫的玉寒上人。

两个人都是有名的“白衣仙子”,每日都一身白衣,独来独往。不过与旁观者不同的是,柳玉寒至少还有几个知心朋友,他是那种什么人都能聊上几句的人,真的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

偏生旁观者却是个最难攻克的“堡垒”,她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谈,从她的嘴里,从来听不到一句废话。脸上,永远是一样的表情——如果没有表情也算一种表情的话!

她掌管天下所有的七情六欲,可是自己,却偏偏没有七情六欲。

她总是那一身淡雅白衣,修长挺拔,飘然而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十万年前,大概五万年前,反正是很久以前了,但是那点时间,对于神仙而言,也不过就是转眼的一瞬。

时间,对他们来说,并非是价值千金的东西,时间在他们眼中是很廉价的,廉价到经常一睡千年,醒来以后,天下已经沧海桑田。

可是,也已经习惯了,所谓的人世沧桑,与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虽然他们是掌管这个世界的神,可是他们偶尔也要偷懒一下。

毕竟,几万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瞬,那么,偷懒个一瞬,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是不是?

所以,就在这一瞬间,玉寒上人就注意到了那个和他一样爱穿白衣的神——旁观者。

那般旁若无人的表情,真的是那个创造了世上七情六欲的神吗?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就没有呢?

“看了太多尘世间的七情六欲,我可能已经麻木了吧!”问起的时候,她这般淡淡地回答他,“当初我创造这东西的时候,觉得它挺好,可是时间久了,我只能机械地辨认喜怒哀乐,但是再让我去感受,去感觉,却已经没有办法做到了。”

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不但可以改变人,亦可以改变神。

玉寒上人明白了这一点,倒是能渐渐明白旁观者的想法了。任她是神,看多了这世上的喜怒哀乐,也总有不耐烦的一天,可是她又不得不管,于是只好麻木了自己的心,只当是一份周而复始的工作。

于是每一次的路过,他都会拉住她,聊两句。

聊天的内容是无聊的,从今天昴日新官忘记值班,到天庭今日是不是要再开辟一个新世界。总之有什么聊什么,反正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今天聊完了,可能再过上三五百年,再见一次,再聊上一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三千年,也可能是五千年,柳玉寒每次睡上几年醒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白色的影子从门前经过。

如此过了几千年,连他的童子青衣的法力也渐渐高上去,不再做他玉寒宫的手下,去了更好的地方当值,他依然还是慵懒地在宫门前守候那一袭白衣。

他是整个天庭资格最老的老人,却也是整个天庭最闲的闲人。

因为成仙太早,除却玉帝没有人敢管他,因为没人管,于是也不知道到底该给他分配做些什么。于是时间长了,他除却跟人搭讪,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而最期待的,则是和旁观者搭讪,他一直想知道,那好不表情的脸后面,到底隐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终于有一天,他跟她说:“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说吧!”她依然无表情,淡漠而疏离。

“你给自己下个咒,去凡间走一遭,如果能学会了七情六欲,那便是我赢,如果不能学会,那便是我输,好不好?”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说服她。

比如说,人生短短百年,对他们神来说,不过只是眼睛一眨的时间,特别是对于他来说,可能便是睡一觉的时间。

“好!”她居然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我可以对自己下个诅咒,再我没有真正拥有七情六欲之前,我只是个凡人,不再回归仙籍。”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其实那周而复始的生活,竟然已经枯燥乏味到连旁观者这样有耐心的人都已经待不下去了,于是在玉寒上人提议的那一刻,她就这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切都是猝不及防,旁观者投向了轮回井,投胎之前,她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下了一个血咒。以血为咒,不学会喜怒哀乐爱欲恨,她便不再回天庭。

神仙私下打赌,赌到要去凡间投胎做人,还给自己下诅咒,这在天庭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们两个,都违反了天条。

但是人间几十年时间,天庭不过就是一瞬,那一瞬间,被人忽略了。玉帝一闭眼一睁眼之间,旁观者已经变成了季听双,玉寒上人也已经创造了一个新世界,变成了柳玉寒。

在玉帝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青衣落了凡间,给柳玉寒打掩护,匆匆几年,也不过是玉帝再眯眼的那一会儿时间。

但是,如今玉寒上人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留下轩辕昊焱,有他的灵魂,却没有他的记忆。

一切,都想起来了,痛不欲生的季听双,几次昏厥,几次醒来,而那熟悉的身影,却再也看不见。

“听双……”也是熟悉的声音,可是并不是她所想听到的。

“听双,你为什么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一句,已经是隔了重重几座山的距离。

往昔的一切如影随形,进入她的脑海,一遍遍地播放。

“旁观者,你愿不愿意跟我打赌?”

“旁观者,你敢不敢给自己下咒?”

“旁观者……”

“旁观者,旁观者……”

无数次平淡的呼唤背后,是一颗炽热而执着的心。

可是,自己居然如此后知后觉,等到他消失在她的面前,才发现,他对她来说,居然是如此重要。

她可以为了他一句赌约违反天规,她可以站在玉寒宫门口随他胡侃,偶尔也能回应两句。究竟是寂寞的天庭生活让她驻足在那门口,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如今已经很清楚了。

只是不懂,不懂心,不懂爱,所以一再地错过,再错过。

前世千万次的回眸,才换来这人间走一遭,可这一遭,便这样错过,无法挽回。

在曾经针锋相对的日子里,在缠绵不休的夜里,那样的爱,便慢慢爆发,直到顶点。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了爱。

为了爱,他毁掉了千年的道行,为了爱,她毫不犹豫投入轮回井中。

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是那张妖孽般艳丽的容颜,可是却无法再有那白衣似仙,飘逸的隽秀了。

“娘亲……”低声的叫唤,仿佛来自天边,却将她拉回了现实。

“……思渺……”沉默良久,她还是伸出了手,抚摸上思渺小小的脸,他的脸,有些胖嘟嘟的,很可爱,却依然能看出一丝轩辕昊焱的妖孽影子。

等长大了,怕也是个倾城祸水吧?

转头,却看到了孩子的爹,那般妖孽的脸,却有些受伤的神情。

“听双,你醒了就好,身子没事吧?”他还是那般关心她,之前脸上因为中毒而散发的黑气在重生以后已经消失不见,看上去,越发地丰神俊朗,不可一世。

然而,只要想到这张俊颜的身后,是柳玉寒的灰飞烟灭,她就不再忍心去看。

别过脸,任由他去伤心。因为她的伤心,已经无法弥合,所以只能独自舔着伤口,已经没有力气去帮别人愈合伤口。

“大夫说你太激动了,所以才晕倒的,好好休息就行了。”轩辕昊焱拍拍她的肩,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已经听青衣和思渺跟他说了。

此刻他的心中亦是五味陈杂,原来自己,连一个完整的人都不是吗?

难怪会被人骂做是妖孽,而天生能摧毁一切的能力,亦不是来自自己本身的吧?

而忽然变换的性格,大概是对自己本身的一种条件反射一般的自然保护,自己,竟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物种,却被人费心救活了。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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