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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院宅,朱漆大门,大铜金环锁,门口一对威武大石狮,正檐高挑镏金狂草巨匾,上书驻龙山庄四个大字。琉璃瓦,假山,古亭,柏松参天,府内池水绕花田,云雀环金梁。真叫一个开眼和气魄。狮虎兽前行,两旁分列几十仆人,清一色躬身问安,“龙少好!”
我也是从那时起,知道狮虎兽姓龙,单名一个煜字。龙少,当然是龙家少爷的简称。
狮虎兽对下人的问安视而不见,扬头挺胸,嗖嗖进厅,哐啷往虎皮翻毛大椅上歪斜一坐,手一伸,香茶奉上。那叫个狂,狮虎兽果然了得,谱大的不得了。
再看大厅内的装饰,清一色的古色古香的椅案,雕龙飞凤,精瓷美画,翡翠珍玩,应有尽有。狮虎兽高翘二郎腿,闭目养神。我战战兢兢,站其椅后,眼神自然是不敢闲着,我看看看!但我也累呀,尤其是香香的极品黄山毛尖的茶香味丝丝精微入鼻,我险些跌在了狮虎兽的身上,好在他并未察觉,自个已一身冷汗。其实我身边还有把椅子,小一些,我想我应不应该坐下,见他好久死了一般,悄悄向小椅子飘,扭着屁股挨过去,刚一坐定,猛一咳声,吓我掀翻在地。我骨骨碌碌爬起来,窘相百出。
“下人也有坐的地吗?”狮虎兽并不睁目,出言那叫个狂。我几乎是毫无声息地坐过去,这家伙莫非长了三只眼,脑勺一只。你能休息,下人就该死呀!我心里这个骂,诅咒他满腚长痔疮。
这时大厅蹬蹬来人。是兔子。
“龙少,他们来了——”
“嗯!”狮虎兽仍闭目宁神,“让他们候着!”
“是!”兔子真叫个乖。
其实我早就在猜想这个家伙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高宅大府又是什么地方,难道他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如果真是,那么,这个人不是大大的富贾就是大大的高官,可他武功了得,又两者不像,难道是江湖中的大哥盟主一类,可也不像,他年轻毕竟太年轻了。我左思,我右想,可也想不出个辙。
“渴了吧!”
我想得入神,根本没听清他的话。
狮虎兽恼了,瞠着凶目丢过来,“你个小要饭的,聋了!”
我连忙啊是是是应了几声。他娘娘的,狮虎兽跟死狗一样,我还以为他在做梦说胡话,谁知道是在跟我说话?
“龙少,有什么吩咐!”我哈巴狗一样弯腰厥腚洗耳恭听。
狮虎兽重重地剜了我一眼,这一眼小刀扎一样疼,“爷问你渴不!”
这不废话吗,我不人啊?我笑呵呵说,“渴,有点——”
“喏,”他指指他喝剩下的茶根,“爷的福根赏给你了!”
我颠颠跑过去,摇头摆尾地谢主隆恩,我滋溜一喝,妈的,不够塞牙缝的。
“谢谢龙少!”我说了声,我发现我已经进入了奴才这个角色,怎么会这样?我不是个自由自在的叫花子吗,虽然穷点寒酸点,可自由啊,满大街想怎么逛就怎么逛,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人家的奴了,郁闷,我只有一个想法,尽快逃出魔掌,孙子才愿意当奴隶!
“对了,你说你会什么来着?”狮虎兽又训话了,这回我听得真切,我的耳朵一直支着。
“没,没啊,我什么也——”
狮虎兽一个横眉,我立马捏铁了,媚声回话,“按摩——”
“对,就是这个,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将爷按舒服了,爷赏!”我在等他的下文,可是没了,他娘的,他总是不爱说完后边的话,那不舒服呢,累了满脸臭汗,杀咱呀?我抖!
我没有选择。狮虎兽趴在虎皮大椅上,闭目待之。
“你这种纤颤的手法很好,爷喜欢。”
我苦笑,心说:纤你个头啊,老子那是吓得手抖!
我按到他的背,很纤细很骨感,没有发达的后背肌,我就想,这一身子的力道从哪里迸出来的呢?但我知道,他的胸架发达,鼓鼓的。
“上来!”
我一个愣。
“上来!!!”他又一声,滚着怒的一喝。
我跪伏在他的面前按摩,他叫我上来,是不是想让我骑在他的身上按?我抬起一条腿,犹豫不绝。
“他奶奶的,蠢货,爷没让你骑,爷让你的手上来!”
我哦了一声。
把手从他的臀部移上来。按摩是这样的程序,从双肩颈部开始,一直到脚心,循经而按,没有错啊。
“按爷的肩!”
“是!”我颤声回答。
狮虎兽很舒坦很美的样子,睁开半目斜向兔子,兔子立时领命,说了句明白,双掌一击,这时大厅里由四人押上一人,被押人黑脸彪形,一脸的血痕,不服地伫立着。
“听说你挺能打,给爷把对面的桌子一掌劈开,爷就饶你不死!”狮虎兽一脸春风笑意。但我瞧出了不妙,春风固然和煦,但孰不知,春风也刺骨啊?
黑脸大汉双目一瞠,胡须针挺,用力一撑,赤红的胸膛条条血筋暴鼓,被缚之绳攸然崩断,四人闪开,黑脸大汉开始挥拳伸腿热身,在桌身一圈圈转开,但就是不落掌。那可是铁梨木的桌子,休说一掌劈开,就是一刀下去劈开,那人也是需要一定力道的,我暗暗为黑脸汉捏了把汗。
狮虎兽美美得微闭着双眼,我这才看见,他的手里竟把玩着一些精微的针灸之用的银针,尽情地享受按摩带给他的惬意外,还不时将一根根细细的银针刺进他左臂合谷、曲池、手三里、外劳宫、内关等要穴……
不知何时,黑脸汉旋风一样冲向狮虎兽,而且手里竟攥出一把闪亮短刺。面对突然的变故,我又一次成了木头桩子,我分明看见兔子和四位押解惊愕的表情,他们也被这瞬息间的变故惊怔了。
“噗——”一声长长的爆响,大汉裸露的胸膛忽然绽放数十朵梅花,血从梅花处射到几米以外——我的脸上。我拷!招谁惹谁了,人血狗血都往我脸上喷。
黑脸汉瞠着目,不甘地死去。我哆嗦着看过去,狮虎兽手里的银针已经全部脱手,他用一根根小小的银针杀死了一个彪形大汉。
我好冷。
“不要停!”狮虎兽发觉我的手有些滞迟。
我一个愣。
“说你呢,臭要饭的!”
我木讷的大脑接到了信号,魂归中枢,又开始工作。
死不闭眼的大汉被人架了出去,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我的心揪揪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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