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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仓瞪大眼睛,指着河水,“七......七叔,这水咋开锅了?”
不开锅为啥冒泡泡呢?
孙七福挠了挠头发,同样很纳闷。
难不成是自己挖出泉眼了?
就在这时,一条又肥又大的鲤子‘噌’地一声蹦了出来。
阳光下,鲤鱼身上闪烁着耀眼的鱼鳞,‘啪叽’一下就拍在孙七福的脸上。
“啊!”
“扑腾。”
孙七福一个趔趄跌在水中。
不等叔侄二人反应过来,整条小溪就像沸腾的开水,咕噜噜冒起了气泡。
紧接着,一大群鱼噼里啪啦跃出水面,鲤鱼,草鱼,鲫鱼,鲅鱼等各种杂鱼。
有的已经蹦到岸上去了。
“啥......啥玩意?”孙一仓抽了抽嘴角。
大白天见鬼了吗?
孙七福怔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一仓一仓,赶紧下来捞鱼啊!”
虽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有了这些鱼,妹妹就不会饿死了。
孙一仓来不及多想,拎着水桶就跳进河中。
老孙家。
“老头子,你看咱闺女长得多俊俏,该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顾翠莲坐在炕上,抱着小闺女轻轻悠着。
孙有福乐得合不拢嘴,本打算刮一刮闺女的鼻子,可又怕手指太粗糙,弄疼了闺女。
“今个儿芒种,不如就叫孙芒种吧!”
农村孩子多数都是以节气取名的。
顾翠莲闻言,剜了他一眼,“芒啥种?你不如叫闺女大年三十得了。”
那多喜庆啊。
孙有福:“......”
老婆子这不是抬杠吗。
就连怀中的孙糖糖也忍俊不禁。
老爹老娘太有才了。
孙有福回身端起一碗淡得不能再淡的红糖水,递给顾翠莲,“老婆子,那你说咱闺女叫啥?”
顾翠莲砸吧一口红糖水,抿嘴一笑,“这红糖可是好东西,家家户户都宝贝着呢,不如就叫闺女糖糖吧。”
希望她以后的生活能甜甜美美的,少一些糟心事。
孙糖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巧了,她前世也叫这个名字。
“好啊,好!”
孙有福一拍大腿,笑眯眯地看着孙糖糖,“闺女,你以后就叫孙糖糖了,不管咱家咋穷,爹娘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等家里那几个小子回来,他可得挨个叮嘱一下,日后谁敢给糖糖气受,他就扒了谁的皮。
孙糖糖很满足地闭上眼睛,不消片刻便睡了过去。
没办法,刚出生就饿着肚子,她小小的身体吃不消,只能眯觉保存体力了。
“爹,哈哈哈,我抓到鱼了,清一水的都是大鱼,整整一水桶呢!”
门外传来孙七福兴奋的呼喊声。
孙有福起初是不相信的,村里的那条河被村民捞得溜干净,连个小虾米都不放过。
七福跟一仓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怎会捞一大桶呢?
“嚷嚷什么玩意,吵到你妹妹睡觉,看我不削你。”
孙有福皱了皱眉,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当他看到水桶里奔吧乱蹦的鱼后,孙有福脑袋一懵,扶着门框,“哪儿、哪儿来的?”
难道是菩萨显灵了,不忍心让小闺女饿死吗?
“爷爷,就在村口那条河里抓的,里面还有很多呐。”孙一仓咧嘴憨笑。
孙有福疑窦丛生。
就那条快要干涸的溪水,怎么可能长出这么大的鱼?
眼下想不了那么多,他拎着水桶冲进厨房。
正巧高宝娟熬好了小米粥,打算端出来呢,就见公爹拎着一桶鱼走进来。
“爹,这鱼是从哪整来的?”高宝娟惊讶。
“河里捞来的,老二媳妇,你把这鱼鳞刮刮,给你娘炖点鲫鱼汤喝。”
这东西很下奶。
“诶,好。”
高宝娟点点头,找来大盆,把鱼倒进去,旋即抄起菜刀便开始杀鱼。
孙有福从厨房走出来,就见两个臭小子挤在里屋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
“七叔,小姑姑长得好小哦,要是能亲一口就好了。”孙一仓喃喃道。
“亲一口?”孙七福横了他一眼,“看一眼都不让,你还想亲亲?”
孙有福‘呔’了一声,上前就把两个臭小子提溜起来,“去去去,看河里还有没有鱼了,再整点回来。”
吃不了可以撒上盐,晾成鱼干。
“爷爷,我想进去抱抱小姑姑。”孙一仓很执着。
“不中。”
孙有福一口拒绝。
万一磕着碰着,他不得心疼死。
于是两个小包子失落落地去抓鱼了。
“七福啊,你娘又生了吧!”
大门外,一中年妇人挎着竹筐,拦住孙七福,“大娘知道你们家穷,这两个地瓜你拿回去蒸上,给你娘补补身子吧!”
云春梅从竹筐里拿出两个小得可怜的地瓜,笑容有些虚伪,“拿着,回头把你们家那两只老母鸡送过来,大娘帮你们养,反正在你们家也不下蛋。”
用两个地瓜,换两只老母鸡,简直不要太划算。
孙七福眉头一皱,“云大娘,这地瓜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嘿,你这小兔崽子,咋不知好赖呢?”云春梅恼了。
她在沟沟村是出了名的阴损刁钻,口碑极差,就爱贪小便宜。
孙一仓白了她一眼,“我们家有鱼肉吃,谁稀罕你的破地瓜?七叔,咱捞鱼去,别理她。”
有鱼肉吃?
云春梅转了转眼珠子,待两个小子走远后,她悄悄凑到孙家大门口,用力一吸鼻子。
嗬,果然闻到鱼汤味儿了。
可转念一想,村头的那条河都快干巴了,咋会捞到鱼呢?
难道那两个小兔崽子找到鱼窝子了?
云春梅二话不说就回到家,动员全家人去河套捞鱼。
“去了一个时辰,就要来俩鸡蛋?”孙有福瞪着赵金花,气不打一处来。
赵金花撇了撇嘴,“给两个鸡蛋都不错了,眼下年月不好,我娘家的鸡蛋还留着卖钱呢。”
说完,她眼睛直往厨房那边瞄,“宝娟,家里炖鱼了?”
她都多久没吃到鱼肉了。
这香味儿一钻进鼻孔,就馋得她直淌哈喇子。
高宝娟‘嗯’了一声,轻轻颔首,“是小叔和一仓捞回来的,爹让熬点鲫鱼汤给娘喝。”
“那还等啥,赶紧盛出来啊。”赵金花肚子里馋虫泛滥。
“盛什么盛?”孙有福冷着脸,“等大福和二福他们回来一起吃。”
媳妇今个儿生孩子,孙有福知道家里没吃的,便让两个儿子进山打点野味。
再不济弄点野菜和野果子也能充饥。
三福去邻村帮工了,不知今天能不能赶回来。
四福年幼走失,不知所踪。
这也是老两口最不愿提起的伤心往事。
五福生下来倍儿聪明,谁料两岁那年发了场高烧,之后就变得自闭抑郁,话也不爱说了。
六福喜欢读书,村中老钱家存了不少旧书,他便整日泡在那里,天黑才回家。
七福排行最小,活泼好动,听话懂事。
孙一仓是孙大福和高宝娟的儿子,跟七福同岁。
“爹,那鲫鱼再炖下去,肉就烂糊不好吃了。”赵金花馋得不行。
孙有福没搭理她,进屋看小闺女去了。
这老大媳妇,实在不像样子,当初要不是家穷,也不会让老大把她娶进门。
恰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