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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纭俯望下去,却不见南荣景须身影,她望向赵昂,正迎上赵昂望来的目光,想来二人定是想到了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不禁相视而笑,皇后见着,早已牙根紧咬,却被太后一个目光迫住,不得发作!
她一杯杯饮尽,只感到歌乐刺耳,曼舞刺目,周遭的一切俱是不对的!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是鄙夷的!
鄙夷着她这个皇后,鄙夷着她虽落座在凤座之上,实则这个后宫迟早是淑妃的!
杨辰妃亦是满目惆怅,纤纭的美,自是不该尘寰有,可是皇上……你于我的情分,却为何如此淡薄,曾经的种种,难道,只是虚幻的倒影吗?
辰妃亦喝了不少酒,自从失宠,她更饱尝了人情冷暖,有些常走动的“姐妹”再不来了,紫芳宫一下子冷清,便连身边的人,亦要受人白眼,她的性子又是不与人争的,她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等待!等待那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忆起曾经昔日的执笔同书,描眉细画!
正自感伤,却突有一杯酒盏递在自己跟前:“你是杨辰妃?”
辰妃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满面消沉,却容色艳丽,一身华锦并不衬她的弯眉浓目,辰妃一惊,她,竟是……太后义女,楚诏国公主——漠芙!
“漠芙公主?”辰妃惊道,接过酒盏,漠芙公主漠然一笑:“公主?哼!如今我还算什么公主?”
辰妃豁然惊醒,不错,晚宴之前,她便听闻,漠芙公主被缚回朝,为两国交好,纳入后宫,为容妃!
容妃,位在贵、淑、贤、德四妃之下,亦自己一般,乃皇上新设位份!
辰妃饮了杯中酒,道:“是啊,该是改口称一声容妃妹妹了。”
漠芙冷笑:“妹妹……”
她目光望在纤纭身上:“你不恨她吗?我记得,你……可是独宠长达五年的女人!”
辰妃淡淡垂下眼睫,遮掩眸中的黯然:“这后宫之中本便该是雨露均沾才是。”
漠芙咬唇看向她,辰妃的维诺令她蹙眉,她起身而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这大瀛的欢歌,却全为覆灭了自己的家国!
这般场景,竟要她身在其中,又情何以堪!
……………………
灯火辉煌处,众舞姬歌舞风流,管乐彻天,说不尽的繁华旖旎,夜浓,丹霄殿的灯火却耀亮了大片天际,令这夜亮如白昼!
纤纭却是乏累了,却不好离席,她知道,今日她与赵昂携手同来,并非赵昂要显示他的宠爱,而是赵昂蓄意摆出的姿态,他要让天下人知道,如今的天下,是他赵昂的,而不再是南荣家!
突地,身后有人扯住了她,纤缲眸看去,竟是莓子!
今夜,她并未叫莓子随来,而是留在水芙宫与红绸一同照看欧阳夙,莓子一双杏目莹光闪闪,似有惊慌流动,纤纭眉间一蹙,不由凑过耳去,神色陡然大变,豁然起身,妃红色裙裳拂动,在鎏金珠台上尤显得突兀。
太后侧眼看去,隐有不悦:“皇上,淑妃是否太无规矩了!”
赵昂看去,却见纤纭面色苍白,目光阴绝,向太后瞪去,赵昂缓缓起身,走至纤纭身畔,低声道:“发生什么了?”
又小心看向四周,容色谨慎,纤纭知道,今夜不同一般,赵昂好不容易才赢得了今天的局面,若是出了差错,自是面上无光,她紧紧握住双手,凛然望着太后安静的面容,咬唇道:“我要回宫!”
赵昂蹙眉:“为何?”
纤纭不语,只是侧眸看在他脸上,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令赵昂微有一惊,雪眸光影纷繁,被丹霄殿内耀亮的烛辉映得鲜明,赵昂心知,若不依她,只恐怕这大殿之上便会有一场难堪,轻声一叹:“好。”
纤纭身子才是一转,太后便厉声叫住她:“淑妃!”
这一声,惹得四座纷纷望来,纤纭紧攥衣袖,豁然回首,冰雪眸子冷意习习,太后略沉口气,静声道:“如此国宴,淑妃何去?”
纤纭几乎将名贵丝绸袖撕破,咬牙道:“太后何必明知故问?”
太后肃起脸色,冷哼道:“哼,皇上,这便是淑妃与我讲话的口气吗?所谓恃宠而骄,到果真不错!”
如此一来,歌舞声顿止!
群臣互望,妃嫔侧目,皇后这才略略送了神色,豁然明白太后不叫自己发作的理由,唇角一挑,望着姿影翩然的沐淑妃!
纤纭望向赵昂:“皇上,我不想于此情此景下闹出什么笑话,还请皇上通融,叫我离席。”
“淑妃,离席总需个理由。”皇后从旁插口,执着一杯酒,一杯饮尽!
纤纭望向她,目色如刀,她终究顾念了赵昂的颜面,隐下口气,沉声道:“我身子不适,御医嘱咐不可劳累了。”
“淑妃生的倒是真娇弱。”太后道:“坐下,既是我大瀛朝嫔妃,自要懂得些规矩!”
“母后。”赵昂迎上一步,此时情状已然甚是难看:“淑妃病体未愈,又随儿臣出征,怕是这夜宴太过繁冗,淑妃禁不得,便要她先回吧,也免得坏了母后兴致。”
太后瞥他一眼,冷笑道:“皇上,如今你翅膀硬了,便是否什么是礼仪礼法皆不记得了?还是……这宫中唯有淑妃可例外了?”
赵昂心内一颤,他知道太后有意为难,却字字都占个理字,若是平时,他自可不顾的由了纤纭,可是今夜,群臣、众妃、将领,皆在席内,他怎可让人觉得他是个贪爱美色,而不顾礼仪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