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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指轻抚在小腹之上,纵使这个孩子确是他的,她亦不能勉强自己爱上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这样杀机重重的皇宫中!
“好了吗?”红绸在身后轻轻问她,纤纭方才回过心神:“嗯,这芭蕉酒虽清爽,后劲儿却极大,只怕未到明儿个中午,他是醒不来的。”
“那就好,我们快走吧。”红绸催促道。
纤纭点头,走到床边,摸在赵昂的腰间,皇帝御用令牌被他的体温温热,纤纭连忙抽出令牌,起身欲去。
帘纱勾住她的墨发,她回身而望。
绯纱静垂,隔绝开她朦胧的视线,赵昂安睡在锦床上,她忽然感觉万分压抑,仿佛赵昂的眼神随时便盯在自己身后,他的目光亦无刻不在自己的脑海隐隐作祟。
她猛地回身,静一静心。
这样一走了之,她自可想见赵昂的狂怒,可是……
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须一试!
难得红绸亦答允了,想是经历了这么许多,她亦懂得了报仇的不易,恨终究抵不过爱,她愿意与纤纭与欧阳夙一起走,远离这是非争斗的皇宫。
看多了这宫中的纷扰,政治的纠葛,她似乎懂了,沐天的死,不是死在了圣旨之下,而是死在了刚正的脾性下。
出了殿门,荣意侍候在殿口,见纤纭出来,连忙拜倒:“参见淑妃。”
他奇怪的望向内殿,纤纭道:“皇上喝了些酒,睡了,你们不要打扰,荣意皇上要你去书房将未批阅的奏折拿来,放在桌案上,待他小憩一忽,便御批。”
荣意毫无怀疑拜道:“是。”
“我有孕在身不便与皇上同房,便去姨娘那睡了。”纤纭故意说道,荣意本是走了的,听了此言,又回身称一声是。
见荣意走远,纤纭捻裙走出殿来,殿外院落之中,有赵昂派在她身边守卫的侍卫数名,看见她一身水红流纱,步履蹁跹,柔软的织纱料子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美好身量,皆不禁看得痴了。
纤纭淡笑一声,侍卫们方才回神:“参见淑妃。”
低首间已面红耳赤,纤纭不禁好笑,这几个比着前几个前来监视的显然青涩了些,不过是些年轻后生罢了。
“皇上叫你们今夜不得发出任何声响,皇上近来疲累已睡下了,我如今怀有身孕,便去姨娘那里歇息,你们切忌,不要惊扰了皇上。”
众人齐声应了,却皆莫名放低了声音,纤纭点头,裙摆拂过侍卫脸颊,淡淡微香,令人心神荡漾。
哪里还去想她所言是否是实?
皇上的绝色宠妃,夜色下衣袂翩翩的女子,便似是最好的说服力!
出了水芙宫,纤纭松下口气,心跳陡然加剧。
好险。
红绸四周望望,到了她的竹居,虽仍在水芙宫却比着正殿处的守卫疏忽了许多。
推开门,只见欧阳夙猛然回身,看见纤纭一身华丽裙裳,墨发如丝,眼神流媚,不觉心神一漾。
夜色下,她纤柔的身子似被月光盈盈浮上淡淡薄色,水红色的裙,雪似的面容,看着她,仿佛便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副美人图!
他淡笑,纤纭却流下泪来,她迎身投入他的怀抱,许久,只是这样紧紧的抱住他。
她从未感觉,自己离幸福是这样接近,好像过了这一夜,他们……便是天长地久、便是海枯石烂!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突然笑了:“早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我又何必进宫来?何必……报仇?!”
欧阳夙拥住她,摇首:“不,至少,你找到了莘儿,知道了,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莘儿!
提及莘儿,便是红绸心里的隐痛。
她默然一声叹息,纤纭惊觉,离开欧阳夙的怀抱,看向红绸。
是的,她找到了莘儿,找到了沐家唯一的血脉,莘儿是红绸的亲生儿子,可是见面相逢不相识的滋味,想来一定心如刀割。
“姨娘,我对不起你。”纤纭泪水簌簌,红绸却连忙抬首,上前一步:“不,不,是姨娘对不起你,若是早听了欧阳夙的,若是早成全了你们,你们……又怎会遭遇了这么许多?是我……是我一手造成了今天的悲剧,报仇不成,反倒牵累了你们!”
“不,姨娘!”纤纭第一次这样感性的拥嘴绸,泪水湿了她月白薄衣:“你是在为我们沐家报仇,你是对爹一片深情,对娘感恩在心,你为了救我甚至来不急去救自己孩子,去就莘儿,否则……亦不会有今天的分离!纤纭都知道,都知道,是纤纭一直辜负您的苦心,是纤纭不争气!”
“纤纭,若你再这样说,姨娘便真真无地自容了。”红绸亦落下泪来,欧阳夙心间有暖流涌动,这样的场面,便是他多年前想要看到的,只是多年以前,他没能做到,而是选择了受红绸的威胁,选择了离开!
“好了,现在不是你们互诉衷肠的时候。”欧阳夙调笑道:“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
纤纭与红绸望向他,欧阳夙渐渐收敛了笑意,郑重道:“我们从水芙宫出去,一路之上我穿侍卫的衣服,你们两个尽量应付,应付不来,自会有人掩护咱们,也许……要搏一搏!”
“来人可靠吗?”红绸与纤纭并不太熟知欧阳夙的计划,欧阳夙望纤纭一眼,目光深沉:“可靠,是南荣子修的人。”
子修!
纤纭不想,此次再又牵扯到了子修!
这个她此生愧欠最多的男子。
她暗暗垂下眼眸,淡淡转身:“我们该走了。”
万千纠缠只在一转身之间,欧阳夙懂,去找南荣子修亦是他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