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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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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眼看就要离去,却见不到心里最放不下的儿子。不管胤禛如何努力,德姨都不领他的情。看着这样的母子,我私下求胤祥通知胤祯,让他快回来,只是胤祥却告诉我胤禛已在德妃的强烈要求下派人给胤祯传了话,现在应是已在赶回的路上。

德姨躺在病床上,床边是她一生不愿原谅的儿子,她四处望了望,看到我,无力的道:“小钰,来,本宫想最后和你聊聊。”

胤禛看着我一步步走近病床,缓缓起身。双眼已然湿润,我来到床边,注视着德姨,“德姨,有什么想交待小钰的就尽管说吧。”

她挤出了一抹笑,“小钰,你真是会心疼人。除了祯儿,本宫已无牵挂。”

握着她纤弱的手,一滴泪已滴下:“小钰明白。不过,小钰还有事想求德姨。”

“什么事?现在……本宫还能……做什么?”

“如果……如果你能回到现代,我希望你能去北京,去找蓝氏集团的董事长,去告诉他,他的小女儿公子钰还活着,而且生活的很好,让他和他的家人不要担心,公子钰会永远为他们祈祷。”说完,我已泣不成声。

“本宫……答……答应……你。”

“谢谢,谢谢!”

她松开我的手,向外伸去,眼神飘忽:“祯儿,祯儿……祯……”伸出的手猛然落下,带走了她这一世的酸甜苦辣。

“皇额娘!”胤禛和胤祥双双跪地,而她却永远不会再看他们一眼。再抬头,我看到一向不为所动的胤禛眼角已挂了一滴泪,而胤祥早已流泪了。他们还可以在这儿送走德姨,而胤祯呢?等他赶到,等待他的是早已冰冷的尸体,他的泪又该流给谁?他的情又该留给谁?!

慈宁宫中,德姨躺在胤禛为她精心挑选的棺材里,静静地睡着。在她身体已经僵硬之时,她终于见到了她放心不下的儿子。

从到慈宁宫门,胤祯就跪走着,然后是跪爬着,待来到棺材跟前,他已无力站起,撕心裂肺的哭声与呐喊震响整个慈宁宫,却惊不动那已熟睡的人。

从他踏入慈宁宫时,我就静静地陪着他,他是德姨的唯一牵挂,我无法去安慰他,就只能陪着他。在德姨的尸体前不眠不休两天两夜里,他哭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不管是谁,如何劝都无用。而在来人抬棺材时,好不容易稍稍安静下来的他又疯了起来,是的,这时,曾经的抚远大将军已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疯子。但即使如此,他也挽留不了他母亲的尸体。他终因几日来的折磨而精疲力尽,永别了他的母亲。

看着倒在我怀里的胤祯,看着他被人抬走,我一句话也没有,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说。胤禛心痛的望着我却也只是望着我。“小钰,十四弟不会有事的,别跪了,地上凉,快起来吧。”胤祥弯身慢慢扶起我。

望了他一眼,由他扶起后,我脱离了他的手,慢慢地向外走。

***

胤祯已病有好些天了,但因不配合御医的诊治,病情终不见起色。胤禩也来看了他一次。走出病房,他道:“我知道这次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给他一个放心的笑,我淡淡道:“我没事的。只是,德姨唯一的牵挂就是胤祯,所以……”

他看着我,迟疑道:“我明白。先回了。”

注视着他的离去,希望他真的明白。一直以来,我都未将胤祯放在心上,而这次德姨的死才让我明白,胤祯的心是多么的苦,多么的痛。

看着胤祯不肯喝药,我恼道:“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德姨死前最担心的就是你,她时时刻刻牵挂着你,她只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好好活下去,结果你连她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你对得起她吗?若泉下有知,她死不瞑目啊!”

他缓缓睁开紧闭的眼,注视着我,半晌才沉声道:“扶我起来!我要喝药!”

我一喜,忙去扶他,一次未扶起,我又扶了第二次,他的身体真的很弱!小心地喂他喝完了药,我满意道:“看到你这样,德姨一定会很高兴的!胤祯,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活下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低声道:“谢谢你,小钰!我向你保证,永远都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使天下皆弃我,我自己也不会放弃!”

得到他的保证,我欣慰道:“好,好!不愧为大将军王这一称号!小钰为你感到骄傲!”

有了活下去的信念,胤祯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看着他完全好了的身体,我在心里默默道:“德姨,小钰对得起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将我的平安带给我的家人?”

“你怎么了?”胤祯望着我疑道。

我轻笑着摇头:“没事,为你感到高兴。”

认真的望着我,他问:“小钰,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

我不以为然,“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而且,德姨也托我好好照顾你。”

“那……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这……”我一愣,看着他迫切的眼神我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

来到养心殿,我看着正在批阅奏折的胤禛,慢慢走向他,“四哥哥,”这是自那次我对他要求见胤禩之后第一次说话。

抬头看着我,冷淡道:“什么事?”

“钰儿想借你这个地方请你和胤祥喝酒。”

似乎未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随意道:“你自己安排吧。”

酒菜已好,我叫了他们入座,起初,胤祥并不答应,毕竟现在的四哥已不是过去的四哥,已为君臣,又怎好坐在一起喝酒呢?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答应了下来。

倒满了酒,我举起酒杯道:“胤祥,一直以来,你都任由我摆布,什么都为我做,伤心时,难过时,你都会贴心地陪在我身边,不问来由,随我取舍。现在我就敬你一杯。”

喝完再倒,我将酒举向了胤禛:“四哥哥,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原谅我吧,恨一个人是很痛的事,所以不要再恨我,原谅我!我知道,伤你最深的人是我,最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人也是我。但是,因为你而受伤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不说别人,就拿你的同胞弟弟来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伤他有多深,有多痛?!”

胤祥道:“小钰,十四弟是痛,但四哥的痛你又知道多少!十四弟还可以什么也不顾的尽情发泄,可四哥呢?他只能隐藏起来,他连发泄的权利都没有!”

望着胤祥,我道:“是,我是不知道他的痛有多少。但你知道吗?若说痛,若说不幸,谁能与胤祯相比?父亲死时,他在战场,母亲死时,他在为父守陵。当他马不停蹄的赶到时,迎接他的皆是冰冷的尸体。而并无过错的他,却因亲哥哥的容不下而成为罪人。他情何以堪啊!”

胤祥虽又惊又急,却不知该说什么。而胤禛脸上已现出怒意,“你让我原谅你,我要如何才能原谅你,你告诉我啊,伤我最深的钰儿!”

直视着他,我将酒喝完,又倒了一杯,道:“这一次应是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了,皇上,十三爷,我公子钰感谢二位长期以来的关怀,但相聚终会有离别,就让我们喝下这最后一杯酒吧!”

一口喝完,胤祥迟疑了下也喝完了杯里的酒,而胤禛却动也未动酒杯,只是恨恨地看着我。我没有在意,“二位继续,公子钰告辞了。”起身,转首便走,狠绝的头也不回,可心却骗不了自己,因为泪水已挂在了脸上。

身后响起碗筷碎落一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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