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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井然看着自己的新娘,却如何也笑不起来,心底甚至有些悲哀。他扪心自问,为什么要娶她呢?难道就因为责任?
他望了望一旁的子辰,一身小西服,显得更加的俊俏,于是不得不安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接受这份在他记忆深处种下的责任。
其实,孙筱在迈进场,便发现了安井然的魂不守舍,逃婚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她也承认她很有心计,甚至有些兴风作浪,可她绝算不上无恶不作,她只是一个为情所困、为爱痴狂的可怜女人,想要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直到安井然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安井然从孙万福的手里牵过孙筱,然后慢步走到神父面前。
“安井然先生,你愿意娶孙筱小姐为妻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豺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三个字,简单且简短,可是安井然抿了抿唇,依旧无法说出。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三个字在他心里,是何等的沉重。
孙筱望了望安井然,秀眉微拧,忍不住拽了他一把。当然,她没想过他现在逃婚自己会如何丢脸,而是想到失去他,她的世界会全部坍塌的。
在座的宾客,难免窃窃私语,毕竟不久前孙家那一场酒会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然后,有人注意到以菱的缺席,她如果在,那岂不是更精彩。
中国人爱凑热闹、爱八卦的劣根性,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可谓根深蒂固。
庄煜扬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当然不是为孙筱,而是为自己,安井然一旦结婚,以以菱的个性,绝对不会再和他纠缠不清的。所以,他希望着婚礼顺利地进行,不过以菱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估计是不会出现了。
安井然一只手攥成拳头,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他多希望这个时候手机响起,那么他会立刻脱下那一身礼服,然后离开。
与孙筱的着急和怒火相比,丹尼尔却一脸的平静,他知道安井然此刻一定是天人交战。
终于,安井然侧身,诚恳地道:“筱儿,对不起。”
孙筱手里捧着的花束忽然掉在地上,那一句对不起,就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安井然,你这……这是什么意思?”孙筱顿时花容失色。
“我原以为,我应该娶你,这是对你和子辰的责任,而且打算等婚礼结束,立刻回法国,即使我心底并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以菱出走,让我的决定开始动摇,我可以失去她,可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我爱她有多深,甚至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你觉得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会快乐吗?会幸福吗?”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爱你,也超出了你的想象。”孙筱泪眼婆娑。
“对不起,问题不在你,而是在我,我无法全心全意地爱你。我不想把话说得多冠冕堂皇,我只是不想一错再错。”安井然脑子很乱,舌头也打结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孙筱。
“难道和我结婚,是错误么?”或许是悲伤大过了愤怒,这一次孙筱没有撒泼,而是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痛哭道。
“早在以菱出走,我就想取消婚礼,但想着要逼她献身,这才继续错下来,可是此刻,我不能再骗你。”他口中的错,与她无关,而是他自己的错。
孙筱苦笑,这就是白以菱的高明之处吧,不曾出现,却将婚礼搅得一塌糊涂。
“安井然,既然从一开始你就选择了欺骗,为什么不继续欺骗下去?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你对得起我这些年傻傻的付出么?我恨你,安井然,我恨你——”孙筱话未说完,忽然冲向旁边的餐台,打碎一只高脚杯,握着玻璃碎片抵着自己的手腕儿。
“筱儿,你干什么?”安井然急着上去。
孙万福老婆去世得早,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万分宝贝,此刻什么也顾不上,领着孙家的人冲了上去。
“别过来。”孙筱大喝道,“安井然,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忘记那个女人,和我继续婚礼,等婚礼结束,我们立刻去法国,二,转身离开,去找那个贱人,而我,会死在这里,我要让你们永远背负上奸夫淫妇的罪名,我要你们永远背负上害死我的罪名,我要你们内疚、自责一辈子……”
“筱儿,我求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商量,好不好?”安井然都快被逼疯了。
“立刻选择,别以为可以像上次那样蒙混过去。”孙筱情绪失控,握着玻璃的手已经割破了皮肤,殷红的血滴在洁白的婚纱上,宛如绽放的朵朵红梅。
“孙筱,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这样的爱情是爱情么?你觉得这样的婚姻会幸福么?”安井然拧着眉问。
孙筱泪水簌簌而下,为什么他不爱她呢?她到底有哪点比不上白以菱?她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其实,爱情是不能以一个人的优劣来衡量的,否则这世界上为何有那么多帅哥配丑女、美女配丑男的组合呢?事实上,每个人获得爱情的机会是平等的。
“安井然,我警告你,我女儿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和你没完。”孙万福朝安井然喝道。
安子辰也跳上来:“爹地,你要是不管妈咪,我就不认你了。”
安井然可以不理会孙万福的威胁,却无法忽视子辰那双噙着泪水的眸子。
“爹地,快点儿答应和妈咪继续举行婚礼呀,爹地……”那张小脸板起来时,却有几分威严。
“连儿子也劝不动你么?”孙筱似乎已经在绝望的边缘。
“妈咪,你别吓子辰,爹地已经答应了,他只是不好意思,你就给他一个台阶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大男人主义,最爱面子了。”子辰红着小脸,脑子却依旧灵活。
孙筱笑,他哪像是答应了。她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加上伤心过度,踉跄着步子。
安井然不会在违心地答应,但也不会置之不顾,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看时机到了,飞身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