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温晚心里涌上希望期待，欢呼雀跃，是他，她没有见过面的男主播兼网恋对象，粥粥。五天了，他终于回她消息了。这五天，他肯定是太忙了，太累了，才没顾及上回她消息。她就知道他还是很在乎她的。点开对话框的那一刻，温晚胡萝卜大的手指发颤，笑容僵硬在满脸的横肉上。满腔沸腾的希望，如一颗巨石滑落谷底，化作过眼云烟。『在逃粥粥：来给我上票，小绿茶太狂了。』果然，除了票之外，这人是想不起来自己一点。以前姐姐长姐姐短，叫的人面红耳赤心难耐，现在发个消息连个称呼都没有。把她当什么了？挥之即来，招之者即去的舔狗？对，在他眼里她就是舔狗。帮粥粥打pk她已经入不敷出，前前后后欠下了3万的贷款，马上要到了还款日期，月薪三千的她，兜里只剩下毛钱比脸还干净。温晚望着天花板，瞪着猩红的小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两年前，她和粥粥在一款名叫星耀的5v5竞技游戏相识。孤儿的她半工半读终于顺利大学毕业，找到一份月薪三千的工作，开始9的社畜生活。本以为她会就此孤独下去，没想到上天对她不薄，让她遇见天使粥粥。他就像是她堕落在黑暗里的一束救赎的光，从此带着她走向幸福的天堂。谁又知道天堂是通往地狱的另外一扇大门。刚开始两人只是普通网友，偶尔组队打打游戏。有一天粥粥说：“姐姐，我很喜欢你的声音，看见你和别人玩儿，我难受，你能做我的唯一吗？”他的声音就像是春天里的暖阳，让人不知不觉想要靠近，沦陷。温晚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喜欢她”“唯一”这种词语，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她不敢出声，害怕出声吓跑粥粥。“姐姐，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粥粥失望抱歉道。他委屈的声音又让温晚的心揪了起来，她舍不得拒绝他，又怕他知道她又胖又丑，离开她。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两人绑定了游戏恋人cp。那段日子温晚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傻笑，就算被公司主管骂也不例外。整天傻乐，同事都以为她疯了。只有她明白她找到了独属于她的光。没过多久，粥粥已经不满足线上的异地恋，想要和温晚奔现。温晚哪里敢，她在粥粥面前塑造的是独立女性人设，要是让他知道她又丑又肥还穷。她选择死。她第一次见粥粥的照片被他长相惊艳，是网络上典型的小奶狗形象，和他的声音也很匹配。他趴在床上，慵懒的碎发盖住头顶，一对甜而不腻的酒窝恰到好处，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照片外的她。他的眼睛里像装着万千星辰，把温晚包裹。微弱的电流淌过温晚的心间，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耳尖，脸颊迅速染上红晕。温晚有自知之明。两人年纪相差两岁，长相相差一个辈分。心动之余，是心痛。她配不上他。想得到他，又不敢面对他，想要抓紧却又被命运捉弄。温晚开始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哄骗粥粥，还用网图欺骗他。她在骗局里甜蜜又恐慌的沉沦。她觉得是她对不起粥粥。为此她从来不拒绝粥粥除了见面以外的要求，在游戏里不停给他买皮肤，特殊日子纪念日给他发红包。她给他发520，他回个5块2，她已经很满足了。有了金钱的加持，粥粥不再说见面的事，可日子一长，他腻了，对她忽冷忽热。她上午给他发的消息，他第二天才会回。或者接连几天不回她的消息。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又会施舍她言语的关怀。温晚又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她开始自责悔恨甚至无数次自残。粥粥是不是发现了她在骗他。知道她又胖又丑又穷。他才会不想理她，无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盘旋。折磨着她。直到粥粥做了水音的主播，她给他刷了第一个热气球，第一辆跑车，第一个华子。他才噙着甜甜的小酒窝在直播间说一句：“谢谢晚晚宝宝的礼物，爱你。”越来越多人喜欢粥粥，温晚的心空落落的，感觉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划分了。她难受，又给不了粥粥想要的。她的心情越来越低迷。粥粥似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直播间里只叫她一人“宝宝”。温晚心里的阴霾散了。也越来越穷，住着一个月500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每天啃着一块钱一个的大馒头加咸菜，只为了他那句“晚晚宝宝”。温晚就像是粥粥的信徒，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只要粥粥直播她就在。看着他pk输了受惩罚，她的心如刀绞，恨不得受罪的是她。于是，她刷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走上了网贷的不归路。“叮铃铃！叮铃铃！”温晚从回忆里惊醒，抓着抽动的手机，习惯性的点了接听键。“温晚！你人呢！全公司的人都在等你的方案和合同，你他妈死哪去了？”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这人是温晚的上级领导，李主管。仗着和部门经理有点裙带关系，就肆无忌惮打压下属，对她这个底层员工呼来喝去。这次公司大项目是由李主管领导特别项目组完成，无奈她脾气大，辞退了特别项目部最有能力的同事。导致快到了签合同他们还没做出方案，李主管理所当然找她背黑锅。这种黑锅温晚从前没少背，却每次都化险为夷。因为她能力出众往往赶出来的方案都比他们做几个月都好，每次顺利通过李主管都将荣誉和好处都揽到自己身上，只字不提温晚。

所以干了两年，温晚还是一个打杂的底层员工，工资甚至还没有新来的实习生高。电话那头李主管还在愤怒地骂着，“看你这个肥猪样，还敢跟我耍心眼子，不要以为能在电脑上敲两个字，你就想坐到我头上来。”“温晚我可告诉你，限你半个小时，立刻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要是敢不出现，以后就别再出现在公司里，这个月的全勤你也别想要了。”温晚脸色越来越苍白，她都要死了，这女人还想做她轮回路上的绊脚石。休想！提起一口气，用此生从未有过的硬气，吼道：“老娘不稀罕，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100块工资留给你买老鼠药吃吧，老妖婆！”说完不容对方喘一口气，直接挂断。痛快！还好这个月刚开始，才上了一天班。即使她快死了，也心疼钱，100块加点又可以给粥粥刷一辆跑车了。她的粥粥应该很高兴吧。想着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蹦蹦蹦！”响亮的砸门声，从门口传来。温晚租的地下室很小，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床和卫生间，甚至没有空余的地方放脚。砸门声震天响，像是爆竹在耳边爆炸，敲的她耳膜生疼，紧接着是包租公很不高兴的语气，“死肥婆开门？我知道你在家，赶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要撬门了！”温晚如临大敌，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由于失血过多，“嘭”的一下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红色溅的墙上、门上、地上到处都是血痕。妥妥的案发现场。温晚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还好她皮糙肉厚，厚重的脂肪缓冲了摔下去力道，没有伤到骨头。脱下身上的衣服缠在手上，掩盖住手上的伤口，快速换上新的睡裙。轻轻推上浴室门，这才打开房门。包租公抬起的手差点敲在温晚的身上，嫌弃的皱着眉，看着温晚一身横肉把门堵的死死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语气不悦道：“干嘛呢？现在才开门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死肥婆死在里面了。”温晚敛眸，没错，他不硬闯她确实会变成死肥婆。“有事？”她唇色发白，语气平静。“什么事？你不知道？这个月的房租呢？今天2号，你拖欠了两天。”包租公比了两个指头，恶狠狠地盯着温晚，像要把人吃了。见温晚愣住，反问道：“你不会是想赖账吧！”“能不能宽限两天。”包租公一听“宽限”两个字，警铃大作。“宽限？我凭什么宽限你，你不租多的是人租，给不起钱，就赶快搬走。”“我那不是还有500块钱的押金吗？您从里面扣，行吗？容我两天。”温晚语气平缓了几分。等两天她就死了，再也不用为此操心。包租公摆了摆手，嫌弃地说：“不行，押金是押金，万一你把我东西损坏了，没钱赔，我要在里面扣的。”“我没损坏你的东西。”温晚站久了有些眩晕，一把扶住门框，险些摔倒。包租公看着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连忙改主意道：“你赶快搬出去，我房子不租给你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肯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赶紧搬出去，别死在我房子里。”而后又警告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你要还在这，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听见没，死胖子！搬出去！”“听到了。”“赶快搬，真晦气，遇见你这个病秧子，房租都交不上，还学别人京漂，京都可不是你们这种穷鬼待的地方，哼！”包租公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行渐远。温晚早就习惯被人谩骂，但也不生气。拖着身体，关上门，倒在一米五的小床上，小床发出“咯吱”一声惨叫。老天爷不让她死在别人房子里还是……想给她机会。想着温晚忍不住点开水音，这个全网最大的短视频平台。五天，她完全戒断不了。她的心抓心挠肝的，想要去看粥粥的直播，看看她没去，他会不会伤心，有没有人给他刷。pk是不是输了，被对面主播罚的惨不惨。她要不要再借点钱给他刷点。她想看，又不想被他知道。偷偷躲在门外偷看。粥粥还是一如既往光彩夺目，他的两个酒窝煽动温晚的思绪，只要有他在，温晚的眼里只能看到他。此刻粥粥在打pk，屏幕中间一分为二放着两个直播间。一个是在逃粥粥，另外一个则是粥粥口中的小绿茶，他的死对头鹿九。鹿九和粥粥同属于小公会无神传媒，又是同为小奶狗赛道，免不了被拉出来对比。加上鹿九作为粥粥后辈，比粥粥粉丝多流水大，说话又茶里茶气，可恶心坏了粥粥本人和粥粥粉丝。久而久之两方粉丝明里暗里较劲，正主也笑里藏刀不对付。即使鹿九颜值略高粥粥一筹，温晚作为粥粥的铁杆迷妹自然是先入为主，带上不喜的滤镜。屏幕里pk已经接近尾声，只要再刷一个热气球粥粥就反败为胜。温晚不看也知道，他直播间一如既往一百来号人都凑不出一个52元的热气球。又好笑又好气。喜欢粥粥的都是些陪伴粉，想赢有些困难。粥粥卖力拉票，无济于事。温晚握紧了拳头。她在控制。控制不去心疼那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控制住账户里仅剩的元。粥粥突然凑近摄像头，耷拉着耳朵，憋着嘴，眨了眨小狗眼，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狗，给主人摇着尾巴，“姐姐们，给粥粥上个热气球呗，求求啦～姐姐～姐姐好不好嘛～”温晚面无表情已经麻木了他在别人面前装乖卖巧，可心脏控制不住一阵抽痛。她刚点进直播间。“欢迎仙仙姐姐回家！”『46级桃花仙仙送给主播在逃粥粥热气球*1』粥粥兴奋的举起双手，然后对着屏幕做了个比心的动作。“谢谢，仙仙姐姐的热气球，姐姐比心～就知道仙仙姐姐舍不得粥粥受罚，仙仙姐姐最好看，全世界最好看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