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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别生气啦~”
回御府的路上轻兰一路安慰,知道朝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上次被百里流云得罪后来也是睚眦必报,更何况被那大小姐当众给了难堪,哎!
“可恶!有什么了不起的——”
刚踏进御府大门朝露终于忍不装了起来,不就是武功好点、会剑术吗?不行不行,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练武,绝对不能再被人看不起!想当年高考前数学成绩不好,还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地奋斗了几个月将分数拼上去了?
远远看见朝露一脸愤恨的表情,辰曜好奇地走了过来:“她这是怎么了?”
轻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刚才在市集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天剑门?辰曜挑起眉,目光淡漠地扫过朝露郁闷的脸庞。
越想越不甘心,朝露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哼,我也要学剑法!然后打败那个臭丫头,夺回簪子!”
“听了这话,轻兰瞬间无语,敢情你还惦记着那发簪啊~
“既然要学剑法,”辰曜眉峰一挑,回眸看向朝露,“不如我教你?”
咦?朝露愕然,不太敢相信这向来瞧不上自己的小鬼会说出这种话:“你真愿意教我?”
“有何不可?”
“好,那就一言为定!”
“……”
于是乎,朝露满怀信心地跟着辰曜来到后院练武场。
而背靠木桩的黑衣少年,带着冷冽傲气的狭长凤眼略微上扬,将朝露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凌厉得朝露头皮发麻。
哎,本以为辰曜的性格一定懒散随意,但看来不是这样耶……感觉会很严厉的样子~
“接着。”
他扔过来一柄长剑。
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接住,却发现这剑看上去很轻盈,可实际重量却着实不轻,因此踉跄了几下才拿稳。
然而辰曜并未使用一直挂在腰间那柄通体漆黑的剑,而是拔出另外一柄普通的长剑向朝露攻了过来。
“我的妈呀!”根本没反应过来,朝露慌忙举剑格挡,却只能将剑当做棍子使,根本毫无章法一通乱舞,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被辰曜轻易挑开剑刃掉落一旁,而她也由于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底子太差。”
他收回剑锋,黑衣被剑气带动旋成一道飒爽的弧度。
切,人家又没有学过剑法~朝露小声嘀咕道:“否则也不会走哪都被人欺负了~”
“虽说天剑门的剑法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你若不努力,也只有被人砍的份~”辰曜无奈叹息一声,“还是先从基础开始吧。”都十多岁了才开始学剑,真心起步太晚,没办法,看来只有加紧训练了!
如此这般,比在龙虎门那会更严酷一百倍的魔鬼训练开始了……
“啪!”
后脑勺挨了一记,朝露吃痛捂住。
“不是让你练习挥剑一千次吗?还有工夫神游?”辰曜冷着脸走到朝露跟前。
这臭小子,本想反手打回去,可无奈人家是老师,朝露只得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
“朝露!”
身后传来小六的声音。
“啊,我忠实的小弟来了!”朝露一把推开辰曜,眉开眼笑地朝小六走去,一看对方手中提着的食盒心头一阵感叹,这简直是小弟中的楷模,楷模中的典范啊!于是无比欢脱地朝着模范小弟跑去。
小六一边将食盒中的糕点端出来一边咬牙怒视着辰曜:“我看到他打你了!这么凶,朝露不要跟他学了,我来教你!”
“呃,你又不会剑法……”
想想也是,小六尴尬地摸了摸头,自己比较擅长的是拳掌功夫。
“就为了个发簪,你至于么?”御风弦摇着折扇从另一边缓缓走来,早就听轻兰说了这件事情,天剑门那大小姐南宫倩的脾气他也有所耳闻,一般人见了她都自动绕道走了,没想到朝露还跟人家对上了!一个大小姐暴脾气,一个死不认输~
“不管!我一定要打赢她——”就这么轻易向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萝莉认输,不好意思她做不到!凭什么她来这个世界就得到处忍气吞声,被人踩在头上?先是百里流云,之后又是这个南宫倩,呸!别等老娘牛掰了……
万般无奈地叹口气,御风弦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随口说道:“天剑门作为中原剑术第一大宗派,每年都会举办试剑大会,你若真想打败南宫倩,那倒是一个机会……”
试剑大会?!
听闻此言朝露精神一振,连忙跑到御风弦跟前:“还有多久?”
“两个月。”
不会吧?时间这么紧……
玻璃心碎了一地,失望地躲到墙角画圈圈。
“有我在,怕什么!”辰曜弯腰捡起朝露掉在地上的长剑重新递给她,“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两个月就足够了。”
真的吗?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你可别骗我啊骚年~
“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辰曜抱臂靠墙,裹着护掌的手指显得修长而有力。
朝露郑重地握住剑柄,继续卖力地练习挥剑……
“劈,斩,截,撩,挑,钩,刺,穿,抹,扫,点,崩,挂,云,”辰曜绕着朝露走了一圈,“你记住,每一式剑招都要用于实处,无需死守剑谱和口诀,没有一部剑法秘笈能让你练了就天下无敌,世上最厉害的剑谱存在于每个人内心,只有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创造出来的招式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站在远处静静观察的御风弦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黑衣少年身上,小小年纪竟对剑法有如此高的造诣,虽然未曾见过他真正出招,但可以肯定来头不小,还有少年腰间那柄通体漆黑的剑……
不知为何,每次近身的时候都能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退到阴影处,御风弦抬手唤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神情冷淡地开口吩咐道:“去给我查查那少年的底细!”
“是——”
……
“喂,辰曜!”朝露正在练习撩剑,同一个动作重复了快半个时辰心想差不多了想让他教下个动作,“这个我练好了,你快来看看标不标准!”
黑衣少年飞身从屋顶一跃而下,翩然落到朝露身后。
“你这样不对,”辰曜蹙眉看着朝露的动作,一个瞬步夺去朝露手中长剑——“看好,握住剑柄手臂内旋,剑锋自右上绕至体后……”只见那长剑于少年手中如白蛇吐信灵动非常,寒光乍现之间便完成了一整套撩剑式。
“我再试试!”朝露学着辰曜的动作又做了一遍,“这次对了吗?”
还是不对啊,辰曜缓声叹了口气,然后干脆握住朝露拿剑的右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你干嘛?!”朝露大吃一惊慌忙用手抵住少年的臂弯,然而却不能动弹半分,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迎面扑来,让朝露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少年却不管她如何挣扎,只顾专心教导道:“撩剑时虎口斜向下握剑柄,”手把手地矫正朝露握剑的姿势,稍一侧头就可以看到少年红润的薄唇和尖尖的下颔,同样带着药香的细软发丝轻轻拂过朝露的额头,“将身体的力量集中到剑刃前部。”
“辰曜……你是不是经常受伤?”朝露怔怔地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心底突然升腾起莫名的伤感。
少年愣了愣,一时没从朝露的问题中回过神来。
“为何这么问?”沉默半晌,辰曜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你身上有种草药的香味,就像……”就像常年受伤上药之后累积起来成了固定的体香。朝露有些说不下去了。
看辰曜的年纪最多也就十六岁吧?和自己上初中的侄子差不多,即便这一身黑衣长剑的打扮和凌厉的气场多少掩盖了少年本身的纤细柔弱,但终归只是个孩子。二十一世纪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在干嘛——逃课打电脑游戏?缠着家长撒娇要零花钱?然而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眼中有着比成年人更沧桑的表情,就靠着一把剑孤身闯江湖。这并非一朝一夕能积攒起来的药香,或许意味着这个孩子曾经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伤痛……
沉默地松开抓着朝露的手,辰曜向来凛冽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就被更多的冷漠封冻,不置一言地转身离开。
“等等!”
朝露脱口而出地大叫,声音大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大步走过去紧紧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深怕自己这一放开,这个孩子就会如同迷失方向一般在黑暗中沉沦。
“我会好好练功,变得很强,以后就能保护你,你不会再受伤的!”
要是换了平时,辰曜肯定扑哧一声大笑起来对她冷嘲热讽,可今天,他只是冲那眼神明亮的少女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道:“好,我就等着你变强的那天。”
朝露不禁一怔,这似乎是辰曜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不是平时带着邪气的冷笑,也不是讥讽自己时不屑的嗤笑,而是完完全全像个十六岁少年一般坦率而明媚的笑容。这清澈干净如同水晶般的笑容,衬着满园盛放的栀子花,美得动人心魄……
番外:血之破晓
火光漫天的废墟,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无助地坐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中间,清澈的瞳孔倒映着这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却是完全吓傻了,既不哭也不闹。
即将破晓的天幕下,身材高大的独臂男子腰间悬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刀削般英挺冷峻的脸庞毫无表情,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踏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缓缓向前。当他经过尸堆中两眼空洞的幼童身边时,竟毫无征兆地驻足停下。
健硕的身材微微伏下,将孩子一把托起搂在怀中,略带胡渣的下巴抵着孩子发丝细软的头顶,目光幽怨地看向还挂着几颗残星的天空,缓声道:“天将破晓星辰残曜,今后你就叫辰曜吧!”语气微微停顿带着一丝惆怅,“生在这个世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天将破晓,怀抱孩子的高大男人踩过血色遍布的土壤,身影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