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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秋荷向安慕宁跑来传信的时候,她正望着木匣里由极细丝线编制而成的长鞭出神。
“殿下、殿下!”
“您真的料事如神啊,祁后娘娘罚太子殿下在凤殿外跪了一整夜呢!这会儿娘娘已经往宣政殿去了,听闻是要向陛下引荐苏将军,让苏将军领兵攻打北厉!”
秋荷跑得有些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安慕宁将木匣重新收了起来,嗔笑:“你啊,先喝口水再说吧。”
秋荷连忙拿起几案上的茶碗“咕咚”了一大口,刚咽下去就又立马继续道:“殿、殿下,太子殿下也往宣政殿的方向去了!”
祁昱珩这次,是关心则乱了。
大祁与北厉在几十年前便不和,北厉异族更是在边关地带与祁国将士多有冲突,但北厉异族骁勇善战,虽只有一个城邦大小,但这几十年来,大祁从未吞下过北厉。
祁后扬言要向陛下引荐苏妍桦领兵攻打北厉,不过是个幌子,几十年都未攻下的北厉,若是靠一个女将军就能攻下,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祁后算准了祁昱珩对苏妍桦的情谊会让他关心则乱,祁昱珩运筹帷幄又如何,一旦乱了方寸,便能被祁后、被她拿捏。
“秋荷,替我去拿面纱。”安慕宁道。
秋荷心领神会,为安慕宁拿来面纱系上,“殿下,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已经快要走到宣政门了。”
凭着殿下的轻功,追上不成问题。
安慕宁轻轻颔首。
在秋荷松怔之际,一个漂亮又飒爽的蜻蜓点水之势,那抹纤纤身影便消失在了东宫高墙处。
“我家殿下真厉害,不愧是跟着大将军练出来的!”秋荷满脸的自豪。
就连冠绝一时的祁昱珩都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轻轻点地落下,“太子殿下请留步。”她喊住了他。
这是祁昱珩第二次见安慕宁。
她如云的青丝高高挽起发髻,插以花蝶金簪,身着一袭凤羽菱锦衣裙,金丝银线交织成奢华的花纹。
尽管上一次她披着红盖头、这一次她系着面纱,但凭借曼妙的身段和芊芊的嗓音,祁昱珩认出了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目光审视,嗓音冰冷。
安慕宁倒是一点儿也不恼,如水的嗓音甚至比刚才更柔了几分,“殿下忘了,妾身须每日向母后请安。”
一句话便打消了祁昱珩对她出现在这里的怀疑。
而后安慕宁又佯装柔弱,我见犹怜地轻地咳了几声:“妾身近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母后,便以轻纱遮面,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安慕宁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祁昱珩的情爱,这张与苏妍桦长得有七分像的脸,能不让他看见就不让他看见,以免陷入过眼云烟般的帝王恩宠中,多生事端。
再者,莲子对风寒有利,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昨晚秋荷会突然出现在东宫荷园,撞见他与苏妍桦幽会的一幕。
果然如安慕宁所料,祁昱珩打消顾虑后,掩去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母后现下不在凤殿,你且回吧。”
安慕宁却岿然不动。
祁昱珩不悦,他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孤说过,不会心悦你,更不会碰你,你这是要与孤胡搅蛮缠吗?”
他额上青筋跳动,显然是有些怒了。
安慕宁却眼神揶揄地瞧向他:“太子殿下许是忘了,妾身说过,从未想要与殿下纠缠。就连昨儿个夜里,妾身的贴身侍女撞见您与苏将军荷园私会,妾身也无感。”
她声音婉婉,却令祁昱珩浓墨般的利眸有过一瞬的猩红。
这个女人再一次堂而皇之地告诉他,她不稀罕他,哪怕他与其他女子暧昧不清,她内心也翻不起丝毫涟漪。
直叫祁昱珩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中竟有些郁结,不过很快就消逝无踪。
“既如此,找我何事?”
祁昱珩居高临下,目光从狭长的眼尾剜下来,他看不透她那层面纱下的容颜,而她那双凤眼淡淡地看着他,直叫他心下一颤。
有种勾人叫肆无忌惮又浑然不觉。
祁昱珩当即挪开视线,定下心神后,眸间再次恢复彻骨的冰寒,深似幽潭。
“妾身既在这碰到殿下,便想向殿下讨点赏赐。”
安慕宁身姿纤纤,站在高耸幽暗的宫墙前,两人本该是令人羡煞的新婚燕尔,却涌动着诡谲的危险和试探。
“妾身在大婚当日便与殿下提过,殿下需要一位听话又不争宠的宠妃,殿下说会考虑,却一直未给妾身答复,而妾身今早等来的是一道流言蜚语。
殿下若是真想护着苏将军,还请殿下恩宠妾身,赏妾身金钗如意、珠宝首饰,然后妾身可以与祁后娘娘随意道道与太子殿下您的床笫之事,难道不好过您与祁后娘娘针锋相对、落得下风吗?”
“床笫之事?”
祁与珩眼神一转,锋利冷然,朝她步步逼近:“孤才知道,原来太子妃是这般浪荡之人。”
他扼住她的喉咙,手臂往前一推,便将她抵在了幽冷的高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