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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夜猛地上前两步,一弯腰掐住她的喉咙,眼睛竟然泛出一丝猩红:“闭嘴!本王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本王的如此恨她,怎能容许她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就算她死了,本王也不会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宁的!”他邪妄地一笑,漂亮的眼睛如魔寐般幽深不见底,“背叛本王的人,本王绝不会放过,包括——你!”
花奴的心一阵紧缩,被他的眼神压迫得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忍着透心的寒意和脖子上传来的锐痛,勉强挤出一丝笑,眼神湛亮:“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属于你,又何谈背叛?我不过是你的俘虏,仅此而已。”
“不曾属于我……”
听她这么说,玖夜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他回神看着她,那凄美的笑容,妖艳的血丝,竟激起了心中最沉痛的回忆。他抬头看着花奴,眼中的杀气已然退却,眼神渐渐如孩童般迷茫,喃喃地道:“原来……我从来不曾拥有过?”
见他松了手,花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唇角的血丝冷冷一笑:“玖夜,你真是白活了这一生了。”
说罢,她不顾自己满身的狼狈,转身往殿外走去。
“小……小姐。”
小喜鹊一见,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忙跟着跑了出去。
玖夜看着花奴清冷的背影,双拳紧握,他慢慢闭上眼睛,竟觉得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失落,就像一拳打了个空,浑身孕育着即将爆发的力量,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林荫尽出,一袭夜行黑衣迎风狂舞,修长的身姿如战神一般稳稳地临树而立,男子的面目被黑巾掩去大半,却依旧可辨那轮廓分明的弧线。他的十指紧扣树杆,火焰般赤红的发丝此刻正疯狂地燃烧着!
他握紧手中长剑,眼中杀气闪现,他正欲跳下树来,却见远处一队侍卫走来,领头的侍卫他认识,正是三年前大败他赤炎国精兵的大将左都卫,于是生生将腹中的火焰按奈下去。
左都卫虎目生辉,快步走到玖夜身边,压低声音:“王上,刚刚得到的消息,据说……”他后边的声音渐小,再来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只见玖夜听着听着,漆黑的瞳孔再一次充满嗜血的光辉,唇角笑容乍现。
待左都卫说完,他负手大笑,妖冶的容颜逼得人不敢直视,他眯起眼睛,厉声冷道:“如此小看本王,真是不知死活,本王这次定叫他悔得肠子发青!”
说罢,他一甩袖袍,邪妄地勾起唇角:“左都卫,此事就交给你安排,本王现在可得先去看看我的美人们今天会弄出些什么新花样来。”
“属下遵命!”
左都卫抱拳领命,目送玖夜走出香雪楼的院子,往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里。
满园的牡丹开的正艳,柳絮迎风,湖中鱼儿嬉戏游荡,溅起一波一波碧绿的水纹。牡丹亭里,已有架好的古筝乐器,妆容精细的妃嫔素指纤纤,轻轻一划,清脆的琴音便悠然荡开。
太后娘娘早已落座,御宴尚未开始,她懒懒地合眼假寐,时不时瞧上几眼已经开始暗中较劲的妃子,不屑地一笑。
苏莺莺被丫鬟扶着,穿着一身紫裘镶边锦衫,绾了贵妃髻,斜簪一朵盛开的紫玉兰,目光挑衅,高傲地睥睨所有妃嫔,微笑着地坐在一边盯着牡丹亭里弹奏曲子的丽华夫人,唇角露出些讽刺的笑容来。
早在赤炎国街头民坊流传着这样一首诗:赤炎有女,素指芊芊,绕梁三日,羞煞琴仙。
这首诗,便是有幸听闻她弹奏一曲的顾城才子们为她所作,在赤炎国,没人有不知道她苏莺莺更胜仙乐的琴音。这一次御前献艺的桂冠,她势在必得。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身锦黄华服的华贵妃,眼角用金线勾了金凤眼,眉宇一点梅花妆,装扮大气得体,一看便有艳冠后宫之势,但那气势,便将旁人生生压了下去。她瞧着身旁的苏美人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眉宇间韵蕴着一丝怒意,眼中寒光闪烁,后来,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突然隐去怒意,冷冷笑了起来。
其它妃嫔也都精妆打扮,锦衣华服,娇笑奉承声琳琅入耳,表面一派和谐,暗里却是惊波暗涌,各个言语夹刺,笑中藏刀。那些宫女太监们自然是忙的晕头转向,虽说那些主子各自带的都有丫鬟,可是为了显示身份,依旧皱眉娇斥那些不熟识的奴才,一会儿是这个主子想要吃蜜饯,一会是那个妃子想要换茶水,穿梭在众妃子之间,连口气也喘不过来。
“呀,那低贱胚子怎的也来了?”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琴声戛然而止,满场的喧闹顿时安静下来,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桥上那衣衫略显凌乱,面目却清冷肃然的女子。
苏莺莺见到她,竟一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面前的茶水。只有一旁的华贵妃一副了然的样子,她看着太后眼底的冷笑,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唇角的笑容越发深了。
“一个低贱的战俘,竟然也配出席盛宴,来到后宫这么久了还是无名无份,一看便知道王上是刻意羞辱她呢,竟然不知廉耻跑到这里争宠来了。”一个女声从身边传来,花奴微微侧眼,只见那妃子神色鄙夷地看着她,满脸不满之色。
她旁边穿粉衫的女子听了,一脸惊慌,忙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姐姐慎言,听说是太后娘娘叫她来的呢。”
那女子听是太后的意思,瞧一眼正襟危坐的太后,吓得立马禁了声。
花奴瞧着那满场粉黛,明明各怀心思,却满脸笑容地交头接耳,亲密得似自家姐妹般,不由得心下恻然,无奈地笑起来。不管那些诧异的眼神,她整整凌乱的衣衫,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
“哟,妹妹可算来了。”
华贵妃放下茶杯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花奴身边,握着她的手笑道:“本宫听说王上亲自去迎你去了,妹妹怎的一个人就过来了?”
花奴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笑容疏离,她自小也是在皇宫中长大,这些后宫的事了解的也不少,在赤炎国,先皇顾鲁后宫妃嫔无数,那些明争暗斗,她从小便一点不露地看在眼里,真心为这些女人可怜,为了一个几近陌生的男子争风吃醋,真的是一件开心的事吗?
她侧头看着远处的苏莺莺,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生生吃了,又一想她可能误会了自己和玖夜的事,她叹息一声,咬咬唇瓣走过去行礼,低声道:“小姐……”
苏莺莺挑眉冷笑:“本美人可不敢当,花奴姑娘如今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怎可对本美人行礼?真是折煞人。”
花奴想起幼时和苏莺莺一起玩耍的往事,心中一阵难受,她知道,自从赤焰表明心迹那天开始,她们的友谊便永远回不到从前了。她深深地看了苏莺莺一眼,不再言语,再次抬头,已经掩去眼中哀伤。擦肩而过,她径直走到太后面前,跪下行礼:“花奴见过太后。”
太后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也不让她起来,兀自品着香茗,冷道:“你还真是难请呀,王儿亲自去迎你,竟也能迟到。王儿人呢?”
花奴垂下眼眸,低头不语。
“哀家问话,你听不到吗?”太后生气地一拍案几,茶水应声而倒,几个宫女吓得忙跪到地上,其它妃嫔也被吓了一跳。
眼看场面就要发展的不可收拾,却听远处一阵爽朗的笑声:“母后怎么又生气了?生气可对身体不好,母后凤体金贵,可要好好保重。”
众妃子一看玖夜出现,都慌忙下跪,齐声道:“王上。”
“都起来吧,既然爱妃们都来了,这就开始吧,莫要为些小事影响爱妃们的心情。”说罢,他一甩龙袍,大步走到太后边上的御榻坐好,神色威严而倨傲,他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奴,眼中光芒闪烁,突然开口道:“过来。”
花奴抬头,看见他眼底邪妄的笑意,指尖发凉,却还是依他的话站起来走近一步。
谁知脚步尚未站稳,竟被玖夜伸手一捞,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圆润的额头狠狠撞到玖夜的下巴上,她痛得几乎叫出声来。愤怒地抬头,却见玖夜竟似无所觉般,眯着性感而漂亮的黑色眼睛,慵懒地欣赏着她的恼怒,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冽而高贵的气息。
周围一阵抽气声!
所有的妃子,目光同时射到花奴身上,有嫉妒,有艳羡,更有心机沉沉的狠毒!他们高高在上的王啊,怎么可以如此眷顾一个低贱的女奴。
天气很好,阳光温和明亮。
周围的花香一阵阵飘过来,花奴身子僵硬,竟觉得满院的花香都盖不住从玖夜身上传来的淡雅的鏖香。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玖夜温暖的胸膛,那坚实的胸肌竟如铜墙铁壁般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她一直都活得那么累,而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她一出生便种植在她的记忆里。她闭上眼睛,抗拒着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诱惑,明明知道那是有毒的罂粟,却依旧抵抗不了那致命的沉溺。
她略作挣扎,却被他铁爪般的手掌按在他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苏莺莺嫉妒地看着花奴,细长殷红的指甲掐进掌心里,她按奈住几乎冲破胸腔的火焰,阴沉的脸上突然绽出笑容。
只见她提着裙摆站起来,款款走到玖夜面前,笑道:“王上,难得王上如此开心,那就由妾身开始,奏上一曲为王上助兴吧,不过臣妾琴艺低微,还忘王上莫要取笑臣妾。”
说罢,
眼波流转,见玖夜盯着她,一脸娇羞地别过脸去。
玖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勾起唇角道:“美人既然有此兴致,本王自当好好欣赏。”说罢,按着怀里徒劳挣扎的花奴,凑向她耳边柔声低语:“乖乖的,别动。”
痒痒的气息触在耳稍,花奴脊背一僵,觉得自己的耳根像着火一样燃烧起来。
琴音渐起,空灵悠扬的琴音似从天际传来,却若有若无听不真切。
似女子低低的叹息,似天际飘动的流云,时有时无,时隐时现,在周围的人尚未敛神之际,飘渺的琴声不落痕迹地渗入了心底。
周围的喧哗声低了下来,都有些诧异地仔细分辨似乎带着回声,却低如呢喃的琴曲。
玖夜一挑眉,竟也敛神去倾听,他听过的琴曲无数,却从来没听过这样能挑起人心的,刚刚开头便已让人不能自己。他抬头看向牡丹亭里的女子,白色纱幔悠悠飘动,锦衣女子敛神弹曲,如水的目光是时不时飘向这边,遇到他的目光,垂眸一笑,竟带万种风情。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琴艺,玖夜只觉得一阵心神荡漾,见惯了美女的他,竟也觉得此刻的苏莺莺高贵美丽,似仙落凡尘。
琴声渐渐起伏,似溪流山涧,似云卷晴空,让人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随着琴音颤动。在座的所有妃嫔都被琴声吸引,那种如诉如泣的沉吟,似带着绝望畅啸的嘶昂,又似夹杂低语难言的哀伤。尽揽长空,卷带巫山云雨;肠断心伤,诉尽万种风情。
华贵妃猛然回神,眼神诧异,自己怎么会被那一曲琴曲给勾了魂去?
不由得暗自恼怒,没料到那女人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可心底却依旧为那精彩的琴曲喝彩,那种挑拨人心的技艺,竟然连她都有几分沉溺。她瞧瞧一旁的老太后,只见太后眉头皱,眼神是却迷醉叹服。
不由得心下更是忐忑难安。
周围的妃嫔心中激荡,暗自懊悔没探清苏美人的底,这一曲千古绝唱,任她们如何施展自身才艺,都是比不过的。瞧见王上看她的眼神,她们的心就一再坠入谷底,今天,怕是任她们谁都压不过苏美人的风采了吧。
苏莺莺得意地看了一眼花奴,花奴忙回以微笑,心中不由得暗叹:小姐的琴艺又见长了!
看着苏莺莺艺压群芳,她心中也有几分高兴,只是瞧见那一众虎视眈眈的妃嫔,又隐隐为她担心起来。正想着,突然感觉胳膊被抓得生疼,她微微颦眉看去,见玖夜比常人稍长的睫毛微颤,黑色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苏莺莺竟似有些痴迷,不由得摇头轻笑,原来这便是男人本色吗?
“好!”
一曲终了。
玖夜放声大笑,连声称赞:“美人过来且让本王瞧瞧,平日不察,美人竟有如此风姿,琴曲堪比仙音,本王可得好好赏你!”
苏莺莺上前行礼,见玖夜如此称赞她,顿时心下狂喜。听他如此说,忙按奈住心中激动,走上台阶,娇羞地走到他面前,眼波飞转。
玖夜一把将她也拉到怀里,苏莺莺惊呼一声,顺势倒在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前,竟似羞红了脸。
他左拥右抱,一低头在苏莺莺脸上啄了一口,竟一路往下吻去,惹得苏莺莺绯红着脸嗔笑连连,即是如此,她仍然不忘挑衅地扫一圈众妃嫔,看向华贵妃时,得意地一笑。
台下的妃嫔们都面红耳赤,愤恨地瞪着苏莺莺,偏那华贵妃一脸泰然,唇角含笑,眼光若有所思。
“王儿最好是收敛一点。”太后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气得脸色青紫。
“母后不是一直希望本王早日替殷楼国留下骨血吗?本王收敛了,这骨血从何而来?”玖夜手上不停,见太后语塞,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得哈哈大笑。
随即更加变本带利,一路沿着苏莺莺的肩膀往下吻,正待转头往右边啃去,却一眼扫到边上那双明亮如黑玛瑙的眼睛!
花奴面色沉静,脊背僵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嘲讽厌恶。恍若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焚身的责顿时冷却,他脸色一沉,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般,一掌将花奴从膝上推了下去。
众人惊呼,纷纷站了起来,只见花奴被这狠劲一推,顿时跌下台阶,额头生生往地面磕去,鲜血如注。
眼前一片血红,花奴咬牙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只是眼泪却忍不住疼痛沿着眼睑滑落。她趴在地上,缓缓回身仰头看向他,唇角噙着一丝凄绝的笑容,纤长的睫毛沾上鲜血,被泪光一染,竟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玖夜心头一颤,刚出手时便有些悔意了,见她此刻如此,更是冒出一种难言的烦躁。
他一把拨下腿上的苏莺莺,站起来,看看花奴的样子复又坐下,见满场寂静,怒声道:“都看什么,有谁想跟她一样的下场,本王就成全你们!”
那些妃嫔更是心悸,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妖娆的女子,讨好地笑道:“王上何必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奴动怒,刚才苏美人一曲,真乃仙音,真是羡煞了臣妾,臣妾近日也新学了一支舞,只怕入不了王上圣目。”
见玖夜不语,眼光闪烁,径自走到台阶下,鄙夷地看了花奴一眼,向苏莺莺微微俯身笑道:“妹妹笨拙,不知苏美人是否肯赏脸为臣妾伴乐,以增光彩?”
苏莺莺想起自己刚才的风光,自然求之不得,欣然答应。
那妖艳女子正待起舞,却见花奴还趴在地上,皱了皱眉头,又巴望着讨好玖夜,便狠着力气在花奴身上踹了一脚:“还不把这贱人拖出去?”
花奴呻yin一声,痛得蜷缩起身子。
那些侍卫还没上前,却见玖夜身形一闪,浑身爆发出一种黑暗的力量,像愤怒的死神般,居高临下一把掐住那女人的脖子,手上青筋遽出,漆黑的眼中泛出猩红,咬牙切齿道:“谁允许你动她的?”
那女人妖艳的脸蛋涨得通红,双目突出,双手抓着玖夜的铁臂惊恐挣扎,却张着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双脚渐渐离地,胡乱踢腾,如濒临死亡的动物般绝望挣扎。
其它的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惊恐地看着那女子动作慢下来,嘴巴大张,胀满血丝的双目可怖瞪着玖夜,手脚一下一下地抽搐。玖夜手上一用力,只听清脆的“嘎巴”一声,那女人的脖子就被捏碎了,手脚顿时耷拉下来,再无生息。
苏莺莺双目圆瞪,吓得一步步后退,却被身后的花圃一绊,一屁股坐倒在那里,玖夜侧目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苏莺莺像被闪电击中一样,身子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他手一松,那女人的尸体便软软地滑到地上。
“拖下去,扔到后山!”
冰冷嗜血的声音,像毒液一样渗透所有人的肌肤,这个人,竟如此狠毒,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要知道那后山全都是野狼野狗出没的地方,扔到那里怕是连尸首都留不下。
花奴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女子,那女子恐怖的死状击溃了她最后一丝神经,她躺在地上,整个人颤抖着蜷缩起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里。
玖夜,玖夜!他为什么会是如此一个人?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狠毒的心肠,她的心中揪痛得厉害,竟有一种绝望的茫然。那样鲜活的生命,一刹那便成一缕冤魂,更何况,那该是他曾经宠幸过得女人,他竟然连她死去的尸身也不放过,第一次,她对这个男人的恐惧,深到了骨子里。
玖夜竟没来由地一阵心疼,眼光闪烁了几下,走到花奴身边,弯腰想将她抱起来。
却就在这个时候,银光一闪,一道剑芒瞬间凌空刺来!玖夜正要躲闪,却一眼瞥见蜷缩在地上的花奴,这一剑来势凶猛,若他躲了花奴定会成为剑下亡魂!
想到此,玖夜眼中寒芒凝聚,硬生生地止住身躯,只听“扑哧”一声,鲜血四溅!剑身穿胸而过!
“王上!”
周围惊呼声一片,所有妃嫔惊慌失措,尖叫连连,场面一下子乱了套。
花奴被尖叫声惊醒,呆愣愣地看着玖夜背后透心而过的长剑,血珠沿着剑身一滴滴滑落,在阳光下散发出妖娆的光芒,她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眼前血雾弥漫。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明明可以躲开的……
她盯着玖夜高大的背影,心中冒出一种隐涩而强烈的酸楚,尤其在看见他背上不停地涌出殷红鲜血的剑伤,脸色唰的一下苍白起来,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眼前一片血雾,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玖夜此刻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像是来自地狱的黑暗气息,尽管他的身躯屹立不动,可是微微颤抖的双腿和鬓角的冷汗泄漏了他所忍受的痛楚,只见他闷哼一声,一大口鲜血沿着唇角涌出来。他双眼一眯,左手同时出拳,带着狠厉的风声直冲那黑衣男子人面门。
黑衣男子手中握剑,却因那剑深深卡住玖夜身体,一拔竟被那力道拽了一下,只得偏头躲过袭击,却被那一拳击中胸口,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呛咳一声,透过面纱,可以看到隐隐的暗黑色血迹。
玖夜以身体挡着花奴,虽然身受重伤,胸口鲜血如注,却依然咬牙忍着,也不用手去捂住伤口,就像那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般。他勾唇一笑,带着磁性的声音寒意刺骨:“敢来刺杀我玖夜的,果然够魄力,不过很可惜,你的死期到了!”
那黑衣人身材修长健硕,在紧身黑衣下显出完美的身形轮廓,他鼻子以下黑纱蒙面,通透的眼睛却散发出血玛瑙一样明亮摄人的冷光,红发如血似火,散发着深邃的光泽,眉宇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
他按着胸口,身躯如山般屹立,一语不发,火红的眼珠炯炯有神,邪妄地盯着玖夜冷笑一声,眼底带着犀利的嘲讽。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嘲笑玖夜明明比他伤的更重,却强撑着身子说大话。
玖夜自然明白他笑什么,微微沉吟,不动声色,眼中却是胜券在握,光那凌人的气势,便足以让敌人胆寒。
“你以为你不说话,本王便认不出你是谁了吗?”玖夜身体微晃,却依旧勉力稳住身躯,他抹去唇上的鲜血,笑道:“堂堂赤炎国国主,竟以身犯险,本王听说你曾当众拒绝这女人,并把她送到你父亲身边,本以为你会弃你们赤炎国王妃苏莺莺,哦,也就是本王的爱妃苏美人于不顾呢,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她孤身闯入我皇宫,看来传言未必属实,你和本王的苏美人倒是情比金坚,感人的很啊!可惜,如今贵国王妃自愿呆在本王身边,若是想要回去,待本王玩腻了她,自当相送!不知你觉得如何啊?——赤焰!”
赤焰听他这么说,眼中火焰遽然高涨,殷红的眼珠更加通透幽深,他身形一颤,眉头紧紧拧起。一侧眼,却见左都卫揪着几乎瘫软在地上的苏莺莺拖到他们面前,横起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他厌恶地看了苏莺莺一眼,忍住满腹怒气,冷笑道:“玖夜大王如此客气,在下可受不起,如此不齿之人,又怎担得起我赤炎国王妃职称,一个下作之妇,玖夜既如此看重,拿去便是。”
玖夜一听,见他眼中厌恶不像是装出来的,莫非自己竟料错了,可他若不是为了赤炎国王妃而来,他看了一眼花奴。看来这赤焰王子倒是真对花奴有心,能让他孤身闯入龙潭虎穴,以身犯险,只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还是……他这样子是假装的?
想到此,他看向左都卫,眼睛一眯。
左都卫得到示意,顿时握刀往苏莺莺脖颈处割去!
苏莺莺吓得尖叫失声,胡乱喊道:“赤焰,我若死了,花奴永远不会原谅你!她会恨死你!”
赤焰身形快如闪电,只一剑,便将那把刀挑飞了出去。
花奴……
玖夜心中一沉,他果然是为了花奴而来?花奴和苏莺莺是同时被发现的。看来,赤焰这一路追踪不是为了苏莺莺,而是因为花奴!
花奴听见喊声,眼睛由玖夜身上转向赤焰,两人四目相撞,眼神复杂。
这一幕刚好被玖夜看见,他眼睛一眯,胸中顿时怒火翻涌,眼中杀气闪过,他一把夺过左都卫手中的剑,剑尖猛地转向花奴额头,却因为太过用力,又吐出一口鲜血,猛咳几声。
“王上……”左都卫担心地看着他,正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放声大笑,盯着赤焰的眼中血光弥漫:“怪不得看不上本王的苏美人,原来这才是你喜欢的女人吗?”
“你放开她!”
赤焰怒喝一声,刚才的冷静顿时出现了裂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放开她?”玖夜冷笑,“你在说笑话吗?想让我放了她,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剑身逼近,一道寒意渗入花奴额头,接着是火辣辣的痛。她冷冷地看着玖夜,忍住胸中寒冷,微微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玖夜看她如此,更是生气,她这样是什么意思?是心甘情愿为那个男人而死吗?
额头的伤痕还在继续渗出血丝,花奴紧紧闭起的双眼睫毛颤动,显得异常凄绝。赤焰一阵心疼,手上用力,那把滴血的剑便狠狠飞向一旁的大树,剑身穿透树身,震得大树颤动不已。
众人惊讶失声,看看一脸愤恨的苏莺莺又看看花奴,心中惊疑:原来花奴才是这赤焰国主爱的女人?看来花奴这丫头来头不小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很快有侍卫用上前,架着长矛将他按到在地上,火焰般的长发铺散了一地。
花奴听见声响,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泪沿着脸颊流下来,她愤怒地朝赤焰吼道:“你是笨蛋吗?你知道他们抓了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还要束手就擒?我不会感谢你救了我的,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怎么对得起赤炎国子民和战场上厮杀的将士?”
赤焰脸贴地面,微微睁开眼睛,冷笑:“花奴,你还不了解我吗?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什么江山、地位,我赤焰统统不要!我要的,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花奴痛苦地闭上眼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明白的,要不是为了她,他不会去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要不是为了她,他不会被那重重的责任束缚,可是,他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真人感人啊!想说的话最好一次说完,否则,我想你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玖夜邪妄地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眼底被嫉妒和愤怒充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此刻,他就是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让他再也不能夺走那个女人关切的眼神。他冷冷地一挥手:“来人,请赤焰国主去暗狱好好做客!”
“暗狱!”
周围听见这个命令的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地方可是殷楼国最恐怖的地方,到了那里的人,绝对不会有命出来,而且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只有犯了重罪的刑犯才会受到的惩罚。
“王上。”左都卫眉头紧锁,迟疑道:“现在两国交战,此人还有很多用处,王上这么处置他,恐怕赤炎国不肯善罢甘休,还望王上三思。”
玖夜忍着一阵阵的晕眩,强压下胸口涌上来的一口血腥,转头冷冷看向左都卫,眼底的寒意让左都卫心底一阵发寒,他眉头一挑,冷笑:“本王难道会怕了他们不成?”
“……属下,明白了。”
左都卫心底叹息,一抬手,很快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侍卫从后面走出来,手中拿着两个弯勾铁链,尖尖的铁钩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寒意。
“玖夜,你要做什么?放开他,不可以这样对他。”
花奴眼底闪过一阵惊慌,她不顾玖夜指在她额头的剑,猛地扑上前抓着他的裤脚。
玖夜一惊,急忙收手,幸亏身手矫健才避免误伤她,可是她脸颊旁仍被划上一道殷红的血丝,血珠沿着伤口渗出来,他不由得心头大怒,盯着她低声咒骂:“该死!”
他抬腿愤怒地将那花奴甩向一边,却因为动作太大,压抑了好久的一口黑血一下涌了上来,噗地吐了一地。
花奴一惊,呆愣愣地看着他,心口一阵揪疼,连自己准备做什么都忘记了。
那几个侍卫将赤焰按在地上,高高地举起铁钩,只听赤焰闷哼一声,两个铁勾同时穿肩而过,他痛的直起脊背,眼前溅起一片血雾。
“不要——”
花奴一转头便看见那天神般的王者,被铁钩穿透琵琶骨的血淋淋的画面,那是怎样揪心的疼啊,她的指甲掐入掌心,只觉得一阵血腥味充斥鼻腔,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带下去!”
玖夜看了一眼青筋遽起的男人,眼光闪烁,唇角浮起冰冷的笑容。他抬手抹去唇角的黑血,踉跄着走到花奴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脚步虚浮,头也不回地往寝宫走去。
阳光有些阴暗,一阵风吹过,每个人的鼻腔里都充满血腥的味道。
被刚才一幕吓呆了的众妃嫔还宫女太监,傻愣愣地目送玖夜离去。苏莺莺坐在地上,早已吓得软了脚,连自持稳重的华贵妃也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在场唯一清醒的女人,只有冷眼看着一切的老太后,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目送浑身浴血脚步虚浮的玖夜走远,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眼底的狠毒狡诈让人心寒。
或许,这次对他们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