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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云嬅篇 桃花明媚醉流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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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她就要走了,就要走了,他不是怕她轮回三生,而是怕这三生过后她便对他冷了情,冷了心,三生三世她会经历情殇,经历情苦,经历情劫,经历情灭,三生之后,她果然对情死了心,他还有什么机会?他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了!

“你要是敢喝我就跳下去!”青璇疯了,脚步踉跄着挨到桥栏杆边,撒泼似的一脚跨过桥栏,“你知道跳下去是什么后果的,我可是说话算话!”

夜旋玉挑了一下眉,向两边的阴差使了下眼色,虽说他心中对夜钗的这小儿子极为不屑,但是总不能让天龙贵胄在他幽冥地界出了差池。

一直面无表情地女孩终于脸上有了一丝动容,将嘴边的水碗离开了半分,冷冷地看着他抿了一下嘴,眼中透出的点点暗光,黯淡不复清澈,迷蒙不复透亮,再不似汩汩的清泉水,宛如那滔滔的血黄色的忘川河底的沙。

久久对视,久久对峙,眼瞅着青璇的脸色越发苍白如鬼,心知他此刻正在受着那剜心之痛,奈何桥,除了魂魄与孟婆,谁敢在这上面停留如此之久。

竟然还撒泼耍混的以跳河来威胁她,真是……真是……

“好。”云嬅淡淡地说出一个字来,淡淡的宛如这忘川河上的烟,“你不是要机会吗?我就给你,我给你三次机会,你且下桥去吧。”

青璇一听大喜,心想她还是心疼他的,还是不忍心看着他受苦的,心念转动却是一下又想到了别的什么,所以当他刚要从桥栏上下来时,又停住了。

“你先给我讲清楚,是什么样的三次机会?你可别诳我,你要是诳我,我,我可是还会跳下去的!”

云嬅眼见他那样子,绝望的心中便又升起一丝丝希望,希望希望……是爱的希望还是被爱的希望?

被伤了心,被负了情,竟然还是希望……希望能够再次拥有那一点点温暖……会甜言蜜语,会花样百出哄人开心的男人啊,究竟是你栽在我的手中?还是我栽在你的手中?

青璇啊青璇,你这无赖!你这混账!

云嬅啊云嬅,你这白痴!你这傻瓜!

“我此番轮回三生……你若是有本事让我在每次轮回之时说出一次原谅你的话,便是原谅你了。”

青璇愣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好懊啊,这个方法好,三生三世啊,我一定生生世世娶你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爱到白头……”

“先别美,你去得了么?”云嬅知道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是想告诉他,希望他能在她每次回到幽冥界踏上奈何桥之时在这里等她,却不料他想歪了。

“怎么去不了?”青璇坐在桥栏上回头向夜旋玉望去,“冥君,你吩咐孟婆给我也来一碗忘川水!”

夜旋玉气得七窍生烟,腰间一圈亮白羽毛精光大盛,真是硬生生地将怒气压了回去,望了那一眼血黄色的忘川水,里面的冤魂恶鬼挤在一处仰头望着挂在桥头上的男人,等待着万年难得一遇的丰盛美餐。

冥君闭上眼蹭了蹭牙,继而睁开眼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敢问青璇殿下可有王母或者玉帝的手谕?”

“手谕?”青璇愣了一下,明白了原来神仙投胎也不是想投便投的,他这个风流公子纨绔子弟向来不守天规,但是此处为冥界,他不守规矩可以,冥君却是不能不守,若是让他没凭没据地随便投了胎,那他冥君的白羽高冠也就甭想再戴了。

“手谕……手谕没有,但是,有,有口谕,我太祖奶奶说了,叫我跟着云嬅仙子一起投胎,保护她三生三世,然后一起回列仙班,然后向月华上仙求亲……云嬅,你等等,你等我把话说完啊……”

云嬅回头看见夜旋玉的嘴都快被青璇气歪了,心中暗暗感叹,此人果真是一混账,当下再也不愿跟他纠缠,一扬脖便将忘川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云嬅!”青璇大叫一声,已是忍不住剜心之痛,一个摘歪便从桥头上掉了下去,两旁阴差手疾眼快将他接住,平平稳稳地送回了忘川河边。

彼岸花花开如海,红浪翻天,忘川河水如脉中奔腾的血,滔滔不绝,河中冤魂恶鬼因为吃不到美餐而发出绝望的怒吼,一身宝蓝长泽的男子从地狱之火般的花海中转醒,奋不顾身地再次向奈何桥上猛冲。

夜旋玉长袖一挥,身穿带帽白袍的阴差将青璇团团围堵住。

“你们闪开,闪开!”青璇此刻真是恨自己为何没有学些法术,仗着身为天龙后裔不学无术,此时此刻连个小小的阴差都奈何不得,左推右搡,全像打在棉花上,陷在白色的影子中大吼大叫起来,“夜旋玉,你快点放我去投胎,不然的话,你,你,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的虽是威胁的话,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难道他还真能带了仙界的天兵天将或者妖界的一干众妖来捣毁地府不成?

夜旋玉异常慈悲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翩然而去,一片羽毛从他身上飞离,飘啊飘地飞落在青璇面前,青璇一把抓住,张开手却是一张雪白的纸片,上写着寥寥几字:“素国,教坊司,雪歌,阳寿二十五岁。”

蓝衣男子顿时面色雪白,“教坊司……教坊司……”忽然像是回过味来,冲着冥君远去的背影大喊:“夜旋玉!夜旋玉!我跟你没完!”

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一群阴差拦住了去路,左右没有办法,从怀中掏出把小扇向夜旋玉的后脑勺猛丢过去。

……

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主管乐舞和戏曲,掌宫廷俗乐的教习和演出事宜,其间更设有春院,豢养诸多惊采绝艳的女优男娼,均为官妓。

素国,教坊司。

牡丹吐艳,玫瑰绕枝,云锦园内万花怒放,八名十一二岁的女孩身穿各色彩裳在舞娘的教导下翩翩起舞,乐调清雅沉透,舞姿婉转旖旎,一派繁花盛景。

忽然一名小童从侧面的月亮门急匆匆地赶过来,附在舞娘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那名舞娘面露异色,沉了一下,扬手一拍,两旁的乐官立即停止了演奏,跳舞的小女孩们也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的眼中全都露出了惧怕的暗光。

“雪歌,出列。”舞娘将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那群女孩中的一个。

十岁的雪歌是这些女孩中最小的一个,父亲为前任兵部大司徒,因罪下狱,她的母亲深知她定会被收入教坊司,在官兵抄家之前喂了她一碗毒药。

活该她命不该绝,她父亲的好友,宣亲王重吉生将她救下,但是天不怜见,此事被人告发,皇帝虽然并没有责罚宣亲王,她却是没能逃脱做官妓的命运。

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被罚饿肚子,被罚没水喝,被罚不让睡觉,看上去不起眼的惩罚却是剥夺了一个人最起码的生存需要,十岁的女孩已经为此屈服了,因为她要活下去,因为她的玉哥哥说过会救她出去。

雪歌向左右看了看身旁的其他女孩,那些女孩全都露出怜惜的目光,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又是怎么触怒了要求严苛的舞娘师父。

她向前走了两步,躬身低头行万福礼,声如甘泉水,有些发颤,“师父。”

舞娘点了点头,走近她冷笑一声,将她的下巴捏起来,细细地看着,“你倒是好命。”

雪歌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惶恐地看着她,目光闪落在一旁,不敢做声回应。

舞娘又是一声冷笑,松开了她的下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雪歌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回嬷嬷话,雪歌不晓得。”

“有人将你买下了。”舞娘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顿时在一群女孩中掀起了不小的躁动。

这些女孩全都是官妓,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歌舞,十五岁时会选出一批上等的送入宫中做歌舞妓,余下的则是留在云锦园内服侍于达官贵人们。

不管做什么,都是免不了被万人压的命运,而此刻竟是有人在成品完成之前将她买下,这等大手笔,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机会。

一群女孩全都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是……是……”雪歌心中惊怵,喝了毒药留下心痛的病根,再一次复发,她禁不住轻轻揪着自己前胸的衣裳,口中只细若无声地说出两个字来,她想问是谁将她买下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舞娘看透了她的心思,“不该问的就别出口,逾矩是要受罚的。”顿了一下,转而对那剩下的七名舞女说道:“行了,你们接着练。”

乐官奏起了华丽高雅的曲子,一群女孩翩翩起舞,雪歌身穿一身雪青色的纱衣跟随在舞娘嬷嬷的身后向园外走去。

迈进门槛,便看见一身着华服的女子高绾凤髻端端正正地坐在厅上,雪歌心中一凛,她曾在刚刚进园子的时候见过这女人,是云锦园的主子,礼部左侍郎的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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