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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径直走过来,步伐缓慢,颀长身影在雨幕中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气场斐然,还没走到跟前就有一些人耐不住压力把头垂下去。
“厉,厉总,您这是......”二叔算是这里最有资历的人,满头大汗地凑过去。
“我来悼念沈奶奶。”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老太太还能跟沈家攀上关系?这,早说啊!要是能与厉家沾亲带故,沈家这几年还至于走下坡路?
厉砚修不再多言,看着墓碑上沈老太太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走到自始至终都尤为沉默的沈秋池面前。
“跟我回家。”
男人的声音很冷,一如他这个人。
毫无起伏的语调不见丝毫关心,众人在心里猜测两人的关系,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沈秋池却仍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巴。
沈秋池下意识躲了两下,很快又被男人硬生生把脸掰了过来。
她肤色白,脸又嫩,一丁点痕迹留下看着就极为骇人,更何况是一道巴掌印。
右侧脸颊甚至有些肿,被冷水浸湿又是一阵刺痛。
顿时,周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厉砚修眼神一凝,语气寒意更胜。
被他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眸扫过,众人只觉心惊肉跳,
“这......都是误会,误会!”
明人眼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二叔浑身冒冷汗,警告般瞪了沈秋池一眼,想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就是姐妹俩闹别扭,不是什么要紧事,厉总您......”
“厉总,您干嘛要替沈秋池说话?她就是个丧门星,小时候克死爸妈,长大了又谋财害命!这种人注定是要下地狱的,您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沈明昭对沈秋池竟然认识厉家这样的人物而嫉恨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揭穿少女的“阴谋诡计”。
见男人将视线移到自己身上,沈明昭又立马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挤出两滴泪啜泣:
“您可能不知道,沈秋池从小就偷奸耍滑,仗着自己比我大欺负我,刚刚我也不是故意动手,是她,是她伤我在先!”
说罢伸出手,露出刚刚被沈秋池硬掰过的手指,泪如雨下地谴责。
“厉总,沈秋池惯会演戏,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她一面之词,被她当枪使啊!”
沈国强听得心惊肉跳,立马严声呵斥。
“昭昭!怎么跟厉总说话呢?”扭头对着厉砚修又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厉总您不要见怪,我这女儿也是被沈秋池刺激了给刺激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在她奶奶的葬礼上还要这么闹,要说以往,我们看她没了爸妈可怜,就由着她了,可偏偏......哎!”
他暂且看不明白男人和沈秋池的关系,有些话不好明说,只挑拨了两句,张茜也适时抹眼泪,一家子看上去可怜的不行,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沈秋池是个白眼狼呢。
沈秋池刚要冷笑,就听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一道声音。
“她就算伤人又如何。”
厉砚修眼睛冷得骇人,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开一合,带着让人汗毛直立的可怖压迫感。
“我厉家的人,打你一个叫不上名的世家小姐,难道还不够格?”
话音刚落,几个撑伞的保镖立马上前按住还在愣神的沈明昭。
啪!啪!啪!
两个大男人左右开弓,很快少女清秀的脸便肿成了猪头,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啊!住,住手,别打了!”
“爸妈,救救我啊,好疼!啊——别,求求你们别打了!”
沈父沈母心疼得心都快要裂开,当即双双跪到男人面前哀求:
“厉总,求您手下留情啊!昭昭还是个孩子,求您放过她吧!”
“是啊,这,这就是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而且昭昭已经得到教训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啊!”
见男人无动于衷,两人又求到了沈秋池头上。
“小池,小池快救救你妹妹啊!再这样她就要被打死了!”
“几巴掌而已。”沈秋池冷冷开口,目光扫过眼神卑微却暗含狠毒的夫妻俩,冷不丁笑了几声:
“我瞧她嘴巴毒得很,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不好好教训一下,以后可就没个人样了,知道二老下不去手,我辛苦代劳,怎么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心生怨恨上了?”
“没,没——”沈国强咬牙切齿,张茜却是彻底忍不住了。
昭昭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到大没吃过苦,这么当面被人扇脸,怎么受得住啊!
“小池!我们怎么也是你长辈,教训你几句怎么了?昭昭可是你亲堂妹,你要眼睁睁看她被别人欺负?当着你奶奶的面,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女人又哭又闹,扑上来想要抓沈秋池的腿,又被几个保镖一脚踹了出去。
那边沈明昭见状不妙,立马哀声道歉:
“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今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她向来疼我,你也不想她走得不安心吧呜呜!”
沈明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被两个大汉拽着根本不敢有丝毫脾气,雨水啪嗒啪嗒溅在脸上,眼都睁不开。
有鲜血流出来,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地一干二净。
沈秋池看得痛快。
这一家人跪在地上还真是整整齐齐,狗一样。
她伸腿在沈明昭身上踢了一脚,泥水全都蹭在她湿透的长裙上。
“脏死了。”
“以后知道怎么好好说话了吗?”
她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沈明昭只觉得扇在脸上的巴掌停下来,大雨倾盆而下,她却仍旧能感受到沈秋池温热的吐息落在肿胀的脸肉,疼得她想死。
“知......知道了!”
“不要再打了,我,我知道错了!”
看着往日骄纵的女儿这副被人打怕的畏缩模样,张茜再也受不住,气急攻心下直挺挺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
脑袋磕在石墓上的声音听得人肉疼,不过现在人人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她?
倒是沈国强满脸急色,“老婆!”
“好了,就到这吧。”
沈秋池嫌恶地将人踢得远远的。
她当然不是可怜这一家子,要说起来,谁有她可怜?八岁没了爸妈,家里的房子都被自己的亲二叔二婶霸占了干净,身无分文被赶出自己家,要不是老太太当年的一碗饭,兴许她八岁那年就已经沦落街头,生生饿死了。
只是游戏到这里就停岂不是很没意思?
她要的,可不止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