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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九王爷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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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静静的不说话,不一会儿,阴凌萱所在的冷宫传来了木头烧焦的味道,碧落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踉跄的跑出去看,结果看到的尽是一片火红,浓烟滚滚一直通往天上。心剧烈的抽疼,这是一个不安的夜,每件事情都这么的让人不安,其余的月龄、月凡等人也全都站了起来,往门口跑去,和碧落站在一块,六个人一排,都被这样的景象吓呆了。

月年的手紧紧的抠到了门缝里头,“月奴!不——”她像疯牛一样闯了出去。

其他的人都没法冷静了,一个个相继的往外边跑,“不,不会的——”

大家都是有感情的,一个个咬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有人关心阴凌萱。月桂眼泪越流越多,多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为谁而流了。

“月奴……她这么恨阴妃,竟然还要让她和阴妃陪葬,老天!你怎么这么残忍”年龄最大的月龄也是想到得最多的一个,一语中的,让每一个人都难受得哭了起来。

疯了般的在荒芜的路上奔跑,不管不顾一切,只想冲上前去看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六个人刚才才聚过啊,大家一起笑嘻嘻的,月奴还和她们说希望能回去照洛花颜,可现在,那人的音容月貌都化作了灰烬!任谁都受不了,这噩耗没法接受!

六个人,月龄、月桂、月年、月轩、月凡、外加碧落,因为路途近,最先到达了烧着的那座冷宫。

月桂月年几个只晓得干哭,月龄也喉间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赫连怀亦循着那火红的光亮而去,心里头始终不敢想象最坏的结果,不,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已经不能再失去!他愿意接受花颜失明的事实,她没有了眼睛他就做他的眼睛,他还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她怎么能出任何的意外?等他寻了个名号将阴念慈这个女人送上西天,等大兴一切安定以后,他就会把她赢回来,她为什么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

害怕失去花颜的恐惧一直深深的蔓延在赫连怀亦的心里头,他已经完全知道花颜在他心中的地位,为何当两个人决定坦诚相对的时候,上天要开这样的玩笑?

赫连怀亦已经没有了帝王的威严,他只想找回自己遗失的爱人,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帝王。江山纵然好,那也只是过眼的云烟,一瞬间的釜,没有血肉,只有冰冷的皇位能够象征着一切,美人却有血有肉,一颦一笑间都是人间胜景。

今夜前,她才在他的怀里安稳入睡,他才带她看了日出,他还要带她去看星辰,他还没有真正的对她好,没有给她他最好的东西,她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这仇,究竟是谁!

赫连怀亦此时心中充满了恨意,害怕失去,他深深的矛盾着,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那些恐惧,像是毒蛇一样把他紧紧的缠住,让他无法进行自我的救赎。整个人只能像是一张被拉开的弦,箭在弦上,一发而出。

终于,他离那火光之处越来越近,他多么祈求那不是竹苑,祈求花颜现在还是好好的。

终于,他看清了那着火的地方,不是花颜的竹苑,而是竹苑旁边的冷宫,阴凌萱那个女人……

他松了一口气,只想立刻见到花颜,然后把花颜紧紧的拥在怀里。可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赫连怀亦又紧紧的皱起了眉。

知道不是竹苑以后,他又恢复了理智,这一切绝不是意外!

好好的冷宫怎么会着火?

他整个人踏在房檐上,在那笔直的宫道上,他看见了正提着篮子往回走的月奴。

赫连怀亦如落叶般落在月奴的面前。“月奴”赫连怀亦朝月奴喊道。

月奴见是赫连怀亦,一惊慌,跪了下来。“皇上!奴婢拜见皇上”

“阴凌萱那边着火了”他的声音接近没有温度的程度,但还是能听出半点询问的意味。毕竟月奴不是普通的女官,而是他安插的棋子。是他奶娘的女儿。

月奴听见赫连怀亦的话,先是一愣:“冷宫着火了?”

赫连怀亦点了点头,然后月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提步跑了起来。

“怎么可能!阴凌萱那个女人就这样死了?她想得好容易”

赫连怀亦也跟了上去,后头莲英带领着禁军快速跑来。

月桂、月龄她们正在阴凌萱的冷宫前抱在一起哭。月年哭得尤其的厉害:“月奴……”

月凡想冲进去救人,碧落紧紧拉扯着:“你冲动什么?你火势这么大!进去只能是必死无疑”

大家都知道……难道月奴真的是必死无疑了么?每个人都接受不了。在这样的夜里,怎么能一起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花颜的离去,阴凌萱冷宫的火灾。

赫连怀亦一心都在花颜身上,经历了今夜的事,他只想好好的把她放回自己身边,好好守护。并且还要查出来,究竟是谁布局设计了这一切。

他绝对不会允许第二个阴念慈的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心狠手辣,只怕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宠爱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乱局,乱得不能再乱的局。

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月奴从小道跑过来,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事情。她出去的时候,阴凌萱还是好好的,每次她看见阴凌萱就会想起死在澜汐宫的妹妹,作为一个姐姐,她每日看着阴凌萱果着落魄的日子,这一段宿怨还没有了结,仇也还没有报。竟然就死了?她等了那么多年!就等着阴凌萱把孩子生出来她再好好的折磨她的!这些日她看着阴凌萱成天往碧柳宫跑,两个人不知道是在进行什么交易,好像那些事情都还历历在目,可这一把火说烧就烧,烧得太让人措手不及,心好像被堵着一般,胸腔上下起伏,手一松,篮子掉在地上。

月奴捂着脸笑了起来:“哈哈……她死了……遐儿,姐姐还没为你报仇呢,那人就死了……姐姐没用,没有看好她……”

月龄也哽咽着上来抱住她:“没事了……金钗在黄泉之下不会怪你的……”

碧落喃喃道:“只是可惜那个肚子里的孩子了……枉费小姐那么辛苦的保住他……”

赫连怀亦犹如雄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过那还在烧着的冷宫,像是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知道,另一场足以翻天覆地的血雨腥风就要再次来临了。

他沉吟了一声,大火缭入了他的眼底:“取水,浇火。待火停了进去,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给朕放过”

心里头好像有什么正在慢慢改变着,就算是要纵容,那么长的时间也是足够了的。

他想起了花颜,从来不用强势欺人的花颜,于是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移步往竹苑而去。

月龄像是发觉了什么,在她们几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皇上!”月龄的脑袋重重的磕了下来,牙齿咬在了唇上,烙出一排排齿印。“求皇上,饶我们六个一命!”

其余的人也惊觉的反应了过来,六个人跪作了一排。“皇上,娘娘……出宫了!”

赫连怀亦只觉得这个世界轰然的炸开,花颜离开了?离开了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世界黑下来了,连月光都没有了。方才想起花颜时的那一抹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整个人恍若杵在云里雾里。

月龄知道他听见了,低着头,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惩罚。

许久恍若无声,赫连怀亦竟然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月桂颤着身子把花颜留下的簪子拿了出来。

赫连怀亦死死的盯着这簪子,接过。然后撰在手心,上面的流云刻痕抵着他的肉,手渐渐泛出白色来。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言明的?赫连怀亦没有困惑,所有的困惑早就在那一瞬间解开了。她留下簪子只是为了告诉他,她是自愿走了,让他不要无缘无故的迁怒任何人。“你们几个,下去吧。”他的声音徒然没有了温度。

赫连怀亦尽力抑制着自己的脾气,该交代的他都交代完了。他也毫不留情的从这里离去,只剩泛白的肉色无声的述说着他心里的苦楚。

竹苑,花颜房内。打斗的痕迹还依稀可见,赫连怀亦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里面,一个人重复着花颜做的事情,他也站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桂树,盯着桂树下的灯笼一动不动的瞧,想着今天下午,她是不是又站在这窗台之下看了几个时辰的雨。他会想象着,那娇俏的人儿,是不是用手轻轻抚着窗沿。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窗台,像是想重温花颜做过的事情,寻找她留下的最后一丁点的痕迹。

那张染着墨迹的宣纸落在了他的脚边,赫连怀亦凝起了眉,弯下腰去捡起:“三生石,素心莲,檀香近,碧落远,长明灯一盏,引君过彼岸……”

清秀的字迹像是一根针,扎进他心里,好番疼痛。

他懂花颜,她要做的事情,怕是谁都不能阻止。

只是……她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他?

数年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又浮上了赫连怀亦的心头,这偌大的皇宫,抬头就只能望见这么一片天……

她若是治不好自己的眼睛,就真的一辈子不回来了么?赫连怀亦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第一次,没了那掌控天下苍生的意满,他可以掌控一切,却惟独始终无法掌控他最爱的人。

花颜一直都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原来在这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陷了那么的深?

已经深得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包括放手随她远去?

赫连怀亦不知道,只是那张俊脸上露出了与往常不同的神色,像是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露出些许沧桑来。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怀亦才缓缓的走出了竹苑。莲英等在外面,一见到他出来就急忙上来伺候着。

“皇上,我们这是回崇阳宫,还是接着回年妃那里?”莲英朝赫连怀亦问道。

他一言未发,沉着脸直直的走出了竹苑。

一直走到了笔直的宫道上,看着那一排排威武深严的禁军们,终于冰冷无情的说道:“哪都不去,回御书房。”

此时这深宫内,已没有了任何值得让他暖情的东西。今日的事是个警兆,绥靖政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用最大的限度去宠了纪宓柳,在她踏出越界的那一步,就是淌入冥河的开始。

在走入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回头朝莲英吩咐道:“今日在那冷宫里捡出来的碎骨都给朕送去给肃亲王”

莲英接了旨,赫连怀亦又道:“那死去的皇子,赐名逸墒,记入宗谱”

“是……”莲英继续低头应着,把赫连怀亦的话一字一句的记了下来。

赫连怀亦悲凉的跨入了御书房,暗红色龙锦金黄色麦穗挂坠一丝丝的扬在风中,手中还一直抓着花颜留下来的发簪和信。

整个御书房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他痛苦的将书桌上的所有奏章挥落,那些奏折本一下子全哗啦啦的甩落到了地上,他哽咽的吞一口气。

坐到了软榻上,安静得像是回到了童年。小小的他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中,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谁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是个漂亮的娃娃,却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而如今呢?他拥有了全天下,却在花颜离去的那一瞬间,又再次失去了自己存活的意义,从今以后他不过就是一个治理江山的帝王,把这万里封疆治理得国泰民安,然后再在这样无尽的黑夜里,等着那盏等他归去的灯再次亮起,等着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赫连怀亦觉得自己的笑容好像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离去了,如今所拥有的,不过是对于没有花颜的日子的彷徨。遇上花颜前的那些年,都变得那么的遥远了,唯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是那么的历历在目。

赫连怀亦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开始走到置物架上,把那些东西翻得凌乱,那些书信与字帖,夜明珠、宝参,不是。都不是,最后终于从一个插画的瓷瓶里头找出了一幅搁置了许久的画来。

赫连怀亦喜上眉梢,像是发现了丢失已久的珍宝,双手颤着缓缓展开,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一位女子笑若妍花的面容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展现。

画中的女子身着水绿色衣衫,头发用一条丝带随意束起,两条辫子从耳际垂下来,女子的眼睛大大的,里面还隐约带着笑意,小巧红唇是嘟起来的,画上的整个人生动鲜明起来。

赫连怀亦恍然觉悟过来,原来她对他的吸引,早已就从这幅画开始了。在这一场人生的豪赌之中,他赢得了皇位,却输了自己。

他一夜迎娶后宫美人三千,天下传闻连该先宠幸哪一个都难以抉择,可谁知道在这波澜暗涌的背后,他早已注定了这辈子只属于她一个人……

赫连怀亦看着画中的美人,好像里头的人随时会从画上走下来似的。当初洛宰相把这幅画送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想要他洛家的力量,她走了,一切却早已恢复不到原样。

赫连怀亦想起今天的事情,开始狠绝了起来,他是一个帝王,一个成功将皇权夺回自己手中的帝王,他注定是要名垂千古的。这一切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赫连怀亦望着那一地被他推散的奏折,沉默的阖上了眼睛。

“皇上……”莲英躬着身,弯腰站在门边小声的朝着赫连怀亦询问道:“肃亲王和轩王爷,两位王爷深夜觐见,是否要见?”

赫连怀亦又睁开了眼,只是眼里没了那些不属于帝王的柔情,他轻轻的将画像重新卷起来,冷声道:“请他们进来”

莲英回过头去朝一身正装的肃亲王和南宫轩逸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召见,还请二位王爷进去”

肃亲王在前头走着,南宫轩逸在后头跟着,二人头也不回的往御书房里走去。

赫连怀亦已经将画放好,肃亲王无视那一堆散落地上的奏折,南宫轩逸也无心与赫连怀亦开玩笑。只见这两个人的面色都格外的凝重。

“皇上!请恕老臣无礼了,阴太后现在囚在慈永宫真是便宜她了!那日的事情我们查出来了”肃亲王一脸愤恨的神色。原来是那日拦御驾的那对兄妹的事情,终于有了头绪。

南宫轩逸在今日这样的雨夜又发了旧疾,此时双腿疼酸得不行,先行找了软榻坐下。然后听肃亲王慢慢的讲。

“阴念慈那个女人,进宫前就不是完璧之身,那两个流落民间的孩子就是她与九王爷有染的证据!她原来不仅魅惑了洛晋梁,呵,我就说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短短进宫几年就已培养了一批不小的势力!若不是有人帮她,我大兴国的政权也不可能落入旁人手中近十五年。”

南宫轩逸插了话,“不仅如此,怀亦,你猜的果然没错,纪宓柳也不仅仅是左仆射纪朗之女那么简单!她原本就是阴念慈这个老妖婆派进来安插在你身边的女人,她真实身份竟然就是早逝的云萝郡主!九王爷的女儿!不管是阴凌萱生了龙种,还是她,得益的全都是阴念慈这个老妖婆,好厉害的计谋啊,暗地里还隐藏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难怪她可以傲然一切,因为她从一出生就是皇亲国戚!她自然有看不起别人的资本!”

南宫轩逸越讲越气,一拳排在了软榻上,笑道:“可惜,老妖婆可打错算盘了,这纪宓柳哪里看得起她?纪宓柳虽然是小妾所生,却是九王爷名下的郡主,九王爷与老妖婆勾搭想一起篡权夺位后被老妖婆出尔反尔的用计迁去了边疆不毛之地,最后再用慢性毒药给杀了,这纪宓柳恨她恨得不行,虽然面上是来帮她,可暗地里没少使花招让她焦头烂额。中书令的死就是这个原因。”

赫连怀亦冷笑了几声:“其实朕早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所以他宠纪宓柳,再让肃亲王去审拦御驾之事,要的就是等待几件事情一起相遇的时机,一举灭了这些人。

肃亲王冷哼道:“只怕阴念慈还在冷宫里头等着纪宓柳把外头搅得天昏地暗她好再出来为非作歹。”

“都是些心妄想,她们以为怀亦是这么好对付的么?”南宫轩逸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然后受了风寒的腿又疼得他龇牙咧嘴。“纪宓柳也不过如此,是人就有弱点,只要她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用手段来夺,到时候不愁有破绽。柳袂生确实是个人才,可若不是这么大的阴谋摆在这里,怀亦才没兴趣对那个纪宓柳这么好,此举不过是虏获良臣的心,顺路把她们设的计也给摆平了罢了,让她们用自己的圈套套住自己,怀亦再擅长这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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