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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的生日平淡无奇过去了,生日宴上既没有出任何乱子,事后也没有媒人上门来。
己经落魄成那样的人家,依然看不上秦雪宁。
“秦小姐又生病了。”红玉小声说着。
安初萦轻轻叹口气,问:“你去看过了吗,病的重吗?”
嫁到外面去非秦雪宁所愿,但是把标准放的如此低了,没有人家看不上她,只怕也是郁闷。
就是秦雪宁说过丧气话,但能活着谁也不想死。要是能找个稍微差不多的人家,秦雪宁就是心里不愿意,也不会自杀徇情。
怕的就是,一般的人家都找不着。
“刚才我假借小姐的名义去了,倒是不重,只是......”红玉顿了一下,刻意把声音压低了,道:“这次秦小姐生病,老太君都没打发人来看看。”
还记得以前,秦雪宁在小跨院住着时,每每生病从老太君起到自家小姐,都要过去问侯的。
现在倒好,上次秦雪宁生病,安太君好歹打发个丫头来看看,没想到这次连丫头都省了。
“老太君也是无能为力了。”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
与其还给秦雪宁希望,让她以为自己还能留在国公府,还不如狠心一点。这样秦雪宁死心绝望了,再给她找户人家,只怕她还能活下来。
“秦小姐好可怜。”红玉满脸的同情。
安初萦默然不语,秦雪宁是很可怜,但这个世上的女人,谁不可怜呢。
红玉可怜完秦雪宁,又转头问整理包袱的小丫头:“出门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明天是八月十四,安初萦过世父母的忌辰。父母死忌是大日子,但寄居别人家里,不好在国公府里祭拜。
安国公府在城外有间家庙,青云寺,是国公府祈福做法事的地方。每到祭辰当日,安初萦便带上东西去家庙拜祭,即全了孝道,也不会惹人烦感。
“己经妥当了,都在这里。”小丫头指着打点好的包袱。
红玉正欲再问,就有婆子进门传话:“大夫人己经安排好车架,小姐祭拜用的东西也全部准备妥当,只等明日辞别老太太就能动身。”
“劳烦妈妈走一趟。”红玉笑着说,照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塞给婆子。
随手又拿出一块大点的,估摸着有二两重,交到婆子手里,小声道:“这块银子也请妈妈带上,给赶车的师傅们打酒吃,明天要辛苦他们一天呢。”
国公府的车驾自然是好的,大夫人也不是苛刻的人。但国公府几十号主人,上千号下人,人多事多,麻烦更多。
寄养孤女,大夫人不难为就是好的,如何还会额外照顾。吩咐一句派车,肯定不会再细问什么样的车子,跟着的什么人。等到管事媳妇去安排时,肯定也是随意派活计。
要是下人再随意一点,弄不好连拔了缝的,坏的车子都能派出来。从国公府到家庙,怎么也得三十里路了。为了路上能过的舒服一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银子开路。
传话的婆子,管事的媳妇,连赶车的男仆,全部都塞了银子。他们得了钱财,自然也就会好好办差了。
婆子手里捏着两块银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道:“小姐放心,这趟派去跟车的,就是我家的小子。我早就叮嘱过了,连车马都是挑的最好的,一定不会委屈了小姐。”
虽然国公府的主子们对这位寄居小姐淡淡的,但架不住人家手里有钱。不管是传话还是送东西,只要下人来了,就没空手走的。
每年出门拜祭更是不必说,一趟打赏就有十几两。下人们也是人,能有这样的赏赐,后罩楼的活计都是抢着干。
“知道妈妈是妥当的。”红玉脸上笑着,又小声道:“等回来了,还要请妈妈吃酒呢。”
出门的打赏分两波,出门前给一半,回来后再给另一半。为了剩下的赏赐,不怕下人不卖力干活。
婆子笑的更开心了,道:“小姐体恤下人,大大的善心。”
又说几句,红玉送婆子出门。
红玉转身回屋却不闲着,又去检查包袱,里面装的是明天出门时要带的东西。
包袱是小丫头们整理的,安初萦身边六个丫头,活计不能全让红玉做。像打扫、收拾东西之类的,都是小丫头们做,红玉不放心就检查看看。
“小姐,只收拾了一个包袱,还是再包几件衣服吧。”红玉一边检查着东西,一边说着。
安初萦淡然一笑,道:“一天而己,这些足够了。”
虽然从国公府到家庙路程有点远,但也不是太远。千金小姐没有在家庙过夜的,从来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家庙里己经派了管事媳妇去打理,祭拜的东西全部齐全。
现在丫头们收拾的,只是她明天出门的衣服、手绢之类的,就是粗心少拿了一样两样也没妨碍,当天就回来了。
“小姐待我们也太宽了,凡事都不留心。”红玉笑着说。
安初萦只是笑,也不是她待下宽厚,而这些小事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及至次日,安初萦早早起床,素服银钗,妆容清减。吃了早饭,就去了安太君屋里辞行。
时间尚早,安太君刚刚起床不久,丫头们正侍侯着她更衣梳洗。
安初萦说明来意,安太君轻轻叹口气,感伤的道:“过的真快,又到你父母祭辰了。”
安初萦低头不语,她进府四年,安太君待她不好不坏,或者说不太留意她。眼前亲孙女就有三个,再加上一个外孙女,自然顾不上她这个寄养的孤女。
“跟着的人安排好了吗?”安太君又问了一句,却不是问安初萦,而是安初萦身边的婆子。
婆子恭敬回道:“大夫人己经安排好车驾,一个丫头,两个婆子,另有四个有年纪的跟车。”
“小姐出门,只有这几个人少了点。”安太君说着。
一直以来她都不太留意安初萦,就是早晚请安,安初萦也是小透明一般夹在人群里。
直到今天,安初萦一个人站到她面前,她才发现原来当年带过来的小女孩己经长成大姑娘了。
“老太君慈爱,只是到城外家庙里,这些人手足够了。”安初萦说着。
中秋是大节日,八月十四正是忙碌的时候,她实在不想添乱。寄居别人家里,总要有点眼色的。
“你倒是个省事的。”安太君说着,又吩咐跟着的婆子,“好好侍侯小姐。”
“是,请老太君放心。”婆子说着。
安太君又看一眼安初萦,马上就十四整岁了,也算是大姑娘了。把人养大,再寻个婆家嫁出去,也算是不负所托了。道:“去吧。”
“是。”
安初萦行礼退下,出了安太君正院的门,软轿己在门口等着。坐软轿到二门上,四个跟车的男仆己经在候着,另有一大一小两辆车驾。
安初萦带着红玉坐大辆,小车给婆子们坐,车上还放着祭祀的东西。
车驾从角门驶出,安初萦不自觉得挑起帘子一角往外看。
自从进了国公府,她每年只有一次放风机会,先是守老国公的孝期,一家老小都不出门。就是孝期过了,夫人奶奶们能出门应酬了,也不会想着带着她。
透透气,看看风景,太平盛世之下,街面繁华,人潮涌动。
“小姐,理国公府是不是又翻修了呀,大门看着比去年还要新些。”红玉说着。
安初萦抬头看去,门首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大门宽敞气派,牌匾上写着:敕造理国公府。
与安国公府一样,同样是敕造国公府邸,建造年代相同,内部格局也相同。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理国公府看起来就是比安国公府气派一些。
就连大门口站着的小厮,个个衣貌鲜艳不说,连身高胖瘦都十分接近。
“果然是理国公府,门口永远这么热闹。”红玉一脸艳羡说着。
虽然大门没开,但两边角门处却是川穿不息,门口迎客的小厮们,个个都没闲着。
安初萦默默看着,理国公府,不止是国公府里头一家,只怕连亲贵王族也多不及他。
车驾缓缓驶过理国公府,远远的又见三间大门,相比理国公府的大门虽然小些,却似乎更气派了。版匾上提着:状元府邸。
与敕造国公府几个字不同,状元府邸四个字是龙飞凤舞,这是当今皇上永昌皇帝的亲笔。
理国公府苏玄秋做为大周王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公,他得到的荣宠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放榜之后,永昌皇帝亲赐府邸,亲笔提匾不说。在修建这所状元府邸时,还特意修了一座摘星楼,把苏玄秋乡试,会试,殿试的试卷拿放于其中,以供后世瞻仰。
“状元府和理国公府是连在一起的吧,整整占了一条街呢。”红玉说着。
虽然每年都会路过理国公府,但不管路过多少次,红玉都会忍不住说几句。实在是旷世奇才,说多少次都不会腻。
“好了,别看了。”安初萦说着,把帘子放了下来。
虽然对这样的传奇人物,她也很好奇,但这样一直挑着帘子看不停,若是被人瞧到了,也是不太好的。
做为国公府的小透明,她只想继续小透明下去,既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惹麻烦。
红玉一脸意犹未尽,开始八卦:“我听下人们说,理国公夫人无所出,理国公膝下只有一子,还是姨娘生的。”
小姐使钱大方,她这个丫头在下人圈里就格外有面子有地位,许多小道消息,她清楚的很。
尤其是关于理国公府的,因为是传奇人物,八卦格外的多。
“噫?”安初萦有几分惊讶。
大周朝嫡庶分明,只是单纯的分家产还好说,嫡子占大头,庶子占小头,至少也能分到嫡出的二分之一。
但是宗祧爵位却是非嫡出不可,宗祧还好,关上门总是自家的事。嫡出死绝了,也能轮到庶出。
爵位则不同,那是皇帝给的。爵位传承也需要家族请封,皇帝批准之后才有效。就在不久前才出了一件事,永宁侯因无嫡子成爵,永昌皇帝便直接下旨夺爵,只等现任永宁侯死了,永宁侯府一家子就要被赶出敕造府邸了。
“是管事媳妇说的,肯定错不了。”红玉一脸兴奋的八卦着,“理国公夫人进门这些年,都没怀过孕,十之八|九是不能生育的。理国公唯一的儿子,是屋里冯姨娘生的,今年十二岁了。”
“幸好他是状元公,不用担心爵位。”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
有爵位人家,要是正妻不能生儿子,为了保住爵位杀妻的都有。不过理国公夫人并不用担心,苏玄秋连中三元,又是永昌皇帝的近臣。别说没有嫡子,就是连庶子都没有,过继子嗣也能承爵。
“好多人家的夫人奶奶都羡慕理国公夫人呢,虽无子嗣,依然当家理事,连婆婆也不敢太难为她。”红玉说着,然后径自分析着:“我想理国公夫人一定有特别之处。”
“你怎么知道?”安初萦随口问着,关于苏玄秋的八卦,她不是太感兴趣,但也不会觉得太无聊。
“小姐想啊,理国公夫人出身定远侯府,那就是一个破落户。理国公夫人出门应酬这些年,既没有美名也没有才名,就是一个平常妇人。她连孩子都没有,仍然能在理国公府立足,那肯定就我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红玉信誓旦旦说着。
娘家不好,长相一般,又无子嗣,别说是国公府迫切需要嫡出继承人了,就是放到一般高门大户里,这种妇人也肯定会受气的。
理国公夫人不但没受气,据说过的还不错,那肯定是丈夫喜欢,格外看护她。不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只凭无子一条,足够她抬不起头来。
安初萦听得笑了,道:“投缘不在貌,夫妻恩爱哪里需要原由。”
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很多时候并不在于家世长相。
谁规定状元公就不能爱一个平常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