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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小看着时间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地过去,她躺不住了,她担心张丛生就这样走掉了,担心他反悔了,不要她了。
她翻身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出病房,望着冷清又白得没有生气的医院尽头,她深深地惧怕了。
在不安和恐慌中,她仿佛看见死去的人的尸体躺在白布之下,缓缓地被推进太平间,而医生竟然发出獠牙一般恐怖的笑。
“方小小,这就是你的下场。”
“方小小,这就是你的下场,哈哈!”
恶心又涌了上来,方小笑怕地尖叫,夹着呕吐的声音。
“呕,呕,……”她一声地呕吐着,直到掩盖了那恐怖的嘲弄声音,方小小才止住呕吐,恐惧地望着白晃晃的过道。
她急急向前走着,叫着:“丛生,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我很害怕。”
“哎,那个才,你做什么,别大呼小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巡班护士小声提醒,走过来扶住她。
“我怕,别拉我回房间,我害怕,我老公不知去哪里了。”
方小小紧紧地抓着护士。
“别怕,回房休息吧!”
她无奈地被护士押回房间,护士却见多不怪地走了。
方小小可怜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敢看白晃晃的世界。
她低低地哭着喊着:“丛生,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不要吃宵夜了,你快回来。”
夜里池娜薇高烧不退,汗湿了薄棉被,张丛生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在身边。等池娜薇烧退睡安稳了,他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
蓦然间,他才看见燕窝粥,也才想起了方小小。
他懊恼地皱起眉头,暗叫糟糕,仓促之下,他仍然给池娜薇掖了掖被子,才拿着凉掉的燕窝粥回到方小小的身边。
方小小卷曲成团地匍匐在床上,她已哭得睡着,泪珠挂在脸上,未干。
“小小,小小,”张丛生抱她躺平,低声叫着,心里觉得很抱歉。
“丛生,丛生,呜,我以为你走掉了,不要我了,你到哪里去了?”方小小在他一碰触就醒了,她紧紧抱着他,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她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他。
“哦,我不是去帮你买燕窝粥了吗。”张丛生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你已经去买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天都快亮了。”方小小惊愕地抬头,看着他,又看着窗外晨色微薄,太阳的亮光渐渐呈现。
“哦,出了点状况,碰到熟人了,她也住院了,我见没人照顾她,就帮忙看了一会儿。”
“谁?”方小小醋意大发地追问。
“我回来了,你就别问了。反正以后不会和她有交集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绝不再让你委屈。”
方小小因为他的保证笑了,放下心来,说:“真的吗?那你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丢下我就走了。你不知道,刚刚我出去找你,好象看到追魂的鬼了,吓死我了。”
“呵,傻丫头,像思思一样胆小,你恐怖片看多了。既然怕,平时就不要看了。”
张丛生故作严肃地斥责。
“人家就是喜欢嘛。丛生,我肚子不痛了,我们回家吧,我想马上见到思思了,都怪你,害人家不敢回家看女儿了,就担心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呃?现在就回去?”张丛生的语气里满是为难,他仍然不放心池娜薇,不忍心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在医院。
“怎么了?难道你想呆医院?”方小小愕然。
“哦,天色还早嘛,别急,思思这时候还没起床呢,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你,看你的黑眼圈,像个大熊猫了。”
“呵呵,你总算注意我的美貌了,呵呵,好吧,我就再睡一会儿。不过七点了你记得要喊醒我,我要在我家的小公主上幼儿园之前见到她。”
“好,你睡吧。”
“你不要走哦。”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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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阳一夜没睡,想着池娜薇,也想着捐肾的事。怀里沐阳已睡着,他不能把儿子带回去给她,他连电话也没勇气打了,仿佛就这样静默下去,事情就有了转机似的。但是,他知道他这是在逃避。
太阳终于出来了,在人们折磨了一夜之后,它灿烂得有些诡异,也照不进所有人的心里。
池娜薇醒来了,在她床前的,是她的同事小米。
“娜薇,不好意思,昨天收到莫康的信息,我已经睡着了,幸好你没事,不然莫康可要怪我了。”
“哦,莫康太大惊小怪了,其实你不用来都可以的。谢谢你。”
池娜薇下床,换掉病服。
“莫康昨天呀,出了点小车祸,拐了脚,在家动弹不得了,也急了一夜呢。我看人家对你挺有意思的。这年头,流行姐弟恋,如果还在犹豫那个富豪没有结果,莫康也不错,虽然没有用不尽的财富,但工资稳定,生活稳定,人生不就是这样子嘛。”
小米如此劝道,她是个实在的女孩。
“你说的也对,但是,我不想因为负担和压力而跟他在一起,我不想把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加诸在他身上。既然他很好,那应该留给最好的女孩子。”
“哎,你呀,我是怕你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只有寂寞的等待,人生的光华都消退了,是可悲的。”
“好了,我们回学校吧。既然是这样,所以,小米,趁年轻,你好好选择。”
“那当然。”
池娜薇笑了笑,仍然布满了哀愁,哀伤于自己仍然不能轻松面对,干脆放手。
“还想什么,走吧,你呀,都与现代都市生活脱节了,思想太陈腐了。这社会,哪里还有纯粹的爱情呢,都物质化了,你也试着去接受吧。”
池娜薇感叹地说:“你不了解情况,我们走吧。”
方小小寸步不离地跟着张丛生,让他想去看看池娜薇的机会都没有。他不情不愿地被方小小焦急地拉到护士站办理出院手续。
“丛生,你怎么啦,好象舍不得离开似的。”
方小小签单交费,平时这些事他都会接手的,但现在他却丢了魂似的,只好她这个病人来办理了。
“呃,没事。小小,我还不放心,我去看看我那位朋友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等。”
张丛生不太自然地扒了扒头发,转身要走。
“哎,你别急,我和你一起去。什么朋友呢,也不肯告诉我。”方小小略略埋怨着。
“哎,你不需要认识的。在这里等着,我五分钟就回来。”
张丛生轻扯开方小小的手,急忙跑了回头。
“哎,真是的,五分钟吗?”方小小无奈地看着他消失,信任他地看了眼手表。
“护士小姐,麻烦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池娜薇轻轻地说。
方小小一怔,暗想,这声音很熟悉,池娜薇也来医院了吗?
她正狐疑地想抬头往旁边望去,护士小姐就替她解答了疑问。
“池娜薇,你低血糖,还需要住院挂葡萄糖呢。”
“哎,不用了,我会尊医嘱回家好好调养身体的。谢谢。”
池娜薇感激地笑了笑。
“娜薇!”方小小脸色如雾地叫了一声。想起张丛生的焦急无措不安不舍,以及池娜薇也出现在住院部里,一切疑问她都明白过来了。原来张丛生是照顾她去了。
“小小?你怎么也在这里?哪里不舒服了吗?”池娜薇惊讶地问。
“哦,是有点不舒服,本来想去看看你的,丛生回来告诉我说你已经没事了,我就没过去看你了。”
方小小巧妙地试探,她心底仍有微弱的希望。
“哦,原来——”池娜薇也明白过来,但是想到张丛生竟然没有告诉她,他口中的朋友就是方小小,她很不解,也小心翼翼地不敢让方小小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哦,我好多了,谢谢你们了。”
她不否认张丛生照顾过她。张丛生,你又骗我了!
方小小刚刚建立起来的希望又泯灭了。
方小小极力掩饰情绪,笑着说:“你客气了,小小的忙而已。”
“哦。”池娜薇尴尬地不知说什么。
“那我走了,趁思思还没上幼儿园,我回家送她去了。”
方小小仓促说完,就走了,池娜薇的出现和张丛生的欺骗,让她再次失去信心,更加迷惘。
走回病房的过道,方小小仿佛没事人一样地笑着对张丛生说:“丛生,我们走吧,你说五分钟刚好五分钟呢,整点报时都没那么准。”
“呃,我……”张丛生回来见不到池娜薇,正担心地想到护士站去问问,出来就见到方小小,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我什么我,走吧。”
“哎,再等等。”
“还等什么,思思这个时候都起床了。”
“好吧,我们回去。”无奈之下,张丛生被方小小拉走了。
张丛生,真有你的,如果你敢抛下我回头找池娜薇,我一定不放过你这个大骗子!
方小小气愤地在心里骂道。
蓝心雅病房,她已坐起来无精打彩地让言欢喂她喝白粥。
一见李开阳出现,狂喜又堆上了她的脸,她笑着叫:“开阳,你吃早餐了吗?这里有早餐。”
“哦,不用了,我想找你谈谈。”
言欢脸色一沉,心又开始七上八下地害怕。
“你想和她谈什么?”言欢不太友善地问,好不容易他才安抚了蓝心雅的情绪,他不希望李开阳还来撩拨她。
“言欢,”蓝心雅怒瞪了一眼言欢,言欢生气地放下碗,默默地抱着女儿走了出去。
“开阳,你想说什么,说吧。我一晚上都在等着你呢。”
“我妈的病,你是清楚的,她需要一颗有活力的肾脏来救活她的生命,如果你的肾脏合适,你愿意向她捐赠吗?”
李开阳平静地问,脸上无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期盼,却又不敢奢望目前这样的蓝心雅会轻易地答应他的请求。
“你要用我的肾去救你妈的命?”蓝心雅脸色复杂,她还在消化他的话。
“嗯,我希望你能答应。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李开阳十分艰难地说,他自然知道蓝心雅会提什么要求,只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却还是过来求她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和我复婚。”
蓝心雅笑了,笑得自信,昨晚是一场劫难,现在又是她的春天了。
“除了这个,你可以提其它要求,比如支票,股份。”李开阳一口回绝,却打不碎蓝心雅的美梦。
“呵,你知道,这些东西我都不缺。”她笑着说,威胁的意味却是那么的浓重。
“我再加上你爸的犯罪资料。”李开阳冷淡地说。
“我爸没命,你妈也没命了呀。”蓝心雅冷血地答。
“那你何不成全双方让大家都好好活下去呢。”
“我成全别人,那谁来成全我呢?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很小气的,我只对你一个人伟大。你想想啊,从我的身体里挖出一个肾,那多可怕啊,我只有一个肾,身体肯定会变差的,而且,我爸妈肯定不同意我捐肾,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又瞒着我爸妈去救你妈了,让你也回报一下我,你也不答应吗?这很公平呀,你就答应了吧!”
蓝心雅妖孽似的笑着。
“除了婚姻,你提其它条件,这次,我是不可能拿婚姻和你交易了。你也该醒醒了,对你好的只有言欢,你别不知足不珍惜,等你哪天失去了,你想哭已经来不及了。”
李开阳试图说服她,可他知道这是徒劳,他要向她取走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但他已支付不起。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行,他母亲又不能见死不救。
“不用你来跟我说教,你只要乖乖地再把我娶回家就行了。你介意言欢吗?这个简单,我可以和他断得彻底,你呢?池娜薇你不能再见了,我的要求就这么多,随你答不答应。”
蓝心雅十分有把握地说,她知道李开阳又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天还是同情她眷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