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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儿……”梦嫣然哽咽了,坐在床边,握着澈儿的小手,落着眼泪,“澈儿啊,再忍一忍,待御医看过了,给澈儿开了药,服下去就不痛了哦。”
明明知道在欺骗凌澈儿,可是梦嫣然只能这样说。
平时活蹦乱跳的凌澈儿,好像一直蔫了的小虫子,把青白的脸,埋在母亲的手心里。
呼吸很困难。
凌修锦身边围了一圈御医,都一脸无奈,难过地垂着头。
“你们倒是说话啊,小王子有没有救法?你们中谁有办法救好小王子,本王就赐给谁一品功勋世袭!”
一品功勋……那可是相当于丞相的职位……
可是……
“王爷,恕臣等无能,这种毒乃是百年难遇的牵心毒,微臣都没有办法解得了那种毒。”
“什么!你们这些御医都白当了吗?难道就看着小王子如此萎靡下去吗?”
凌修锦红了眼眶,颤声质问众人,所有御医都难堪地更低下了头,无一人敢于应答。
凌修锦深深地皱着眉头,靠着毅力才算没有落下来眼泪,却眼眶里一片湿润,哽咽着说,“小王子……还有多少时间?”
许久,一个御医才无力地回答,“还有……多着说,还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一眨眼,三个时辰就会过去!难道,这个活泼伶俐的孩子,仅仅还能够活三个时辰吗?
凌修锦的大手,缓缓地盖住了自己的脸,半天动弹不得。
大手覆盖下,两条泪痕蜿蜒而下。
澈儿啊……这个孩子,是他每天看着一点点长大的,记得他刚刚一百天时,凌修锦抱着他去抓文房四宝,可是这个小东西,却竭力把小手伸得长长的,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最远处的一把龙纹匕首。
“恭喜王爷,咱们小王子看来将来是一位文武全才啊!”
一位太监适时地献上吉言,引得凌修锦那般高兴。
大手托抱着这个肉呼呼的小东西,看着他那双澄静、明亮的大眼睛,凌修锦发誓般对他说,“澈儿,你是爹爹的宝贝澈儿,爹爹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爹爹要好好的爱你。”
把不能给予嫣然的爱,都给这个小东西。
多少个夜晚,他睡不踏实,从卧房的暖榻上起来,走到床前,给嫣然母子盖被子。
嫣然还是个孩子一样,睡觉不乖,总是踢被子,睡在她旁边的小澈儿当然也是光溜溜的,跟着母亲挨冻。
“爹爹的小澈儿哦,你娘亲又不管你了,爹爹管你,爹爹给你盖好被子。”凌修锦先抱起熟睡的小肉球,亲一亲,然后才无限怜爱地放下他,温柔地摸摸他绒绒的头发,再给澈儿盖好被子。挪眼去看梦嫣然,她嘟着红唇,睡得那样香甜,仿佛毫无防范之心的小囡囡。
嫣然,难道这一生我真的不能用爱潮淹没你吗?
难道我只能这样近近地看着你,只能做你的兄长,却做不了你的男人了吗?
给梦嫣然盖好被子时,凌修锦都会习惯性地轻轻叹息一声。
而现在……难道说……他对于这个孩子的爱,都不能给了吗?
亲爱的澈儿,要离开了吗?
再也忍不住,凌修锦的肩膀一下下抖着,他用手盖住脸,默声哭泣起来。
缓缓的,有一双鞋子渐渐走近他,然后,很轻很轻地叹息一声,一只小手扣在了凌修锦的肩膀上。
凌修锦身子一颤,抬眼去看,正对上梦嫣然惨白的脸。
“嫣然……”
“没事的……”嫣然惨笑一下,“我不会难过的……澈儿要走的话,我保证不会哭的……你也不要哭了,澈儿会不高兴的,他不喜欢我们难过……”
凌修锦猛然抱住了梦嫣然纤瘦的身子,使劲克制着情绪,泪眼模糊。
梦嫣然抖着睫毛,满眼水汽,嘴唇抖着,凄惨地笑着。
凌修锦与御医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她暗暗下定了主意。
王府院子里。
亭子下,一个庞大的身影不停地来回踱步。
“冷静,我要冷静、冷静……我为什么心这么慌?我为什么这么担忧……这是怎么回事?”
凌亦煊掐着自己太阳穴,皱着眉头。
那个小家伙要歇菜了,他中了罕见的奇毒,这个刚刚谋面的小东西,为什么会让他牵肠挂肚?
“因为血浓于水,因为血脉相传,因为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突然,从凌亦煊身后,冒出来一个女人,凌亦煊刷的转身去看。
因为脑子里有些乱,一直防范心强烈的他,竟然没有觉察身后多出来一个人。
是一个丫鬟,记得她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
“你说什么?”凌亦煊眯了眼睛,死死俯瞰着紫叶。
紫叶脸上涨的通红,她第一次这样直面皇上这个凶悍的男人,有些紧张,还有一波波愤愤不平。
“我说什么?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真是轻松啊,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不管我们小姐什么感受什么心情,更加不管她怀有身孕的身子如何面对生活。我曾经想过,真不如发现了你的尸首,确定了你已经死了,那样我们小姐就不会这样傻傻地等待着你,就不会过那种没有希望没有乐趣的生活了。现在你回来了,你健健康康的回来了,却一变脸,说什么不认识我们小姐,真是残忍的一个人啊!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你难道心里不自责吗?我们小王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无情的爹!真不如让我们王爷做他的爹爹好!”
紫叶叫着,落下了眼泪,忿忿地转身要走,却被凌亦煊凌厉地一把抓住了胳膊,“你刚才说什么!我这样狠心无情的爹?你是说……我是小王子的爹爹?”
紫叶冷笑,“哼,继续装吧,虎毒不食子,你比畜生都不如!”
挣开愣愣的凌亦煊,紫叶一溜小跑着跑走了。
凌亦煊呆在当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小王子的爹爹?
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
凌亦煊抓着自己头发,使劲椅着脑袋,却猛然发现,高高的塔楼上,赫然晃着一个娇小的身子。
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她站在塔楼的边缘,仿佛一个没有生机的布娃娃,随时都要坠下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