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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妹手里不停地嗑着瓜子,可清澈如水的眼睛却灰不溜秋地盯着陈子俊那边,默默无语的两个人。
古色古色的檀木错落有致地图文并茂地架起一个圆形的拱门,门边摆放了两盆吊兰,那吊兰滋润地长着,依着那古木架生长,这不,很适宜地开着白色的花。他们坐的是雅间,圆桌上的鼎里,冒着一条长长的烟雾,轻盈而飘渺,袅袅然,飘飘然,正徐徐上升着,在雅间里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沁人心脾。当然,朱小妹是闻不到了,这是陈子俊与李玉婷相亲所得的待遇。
李玉婷不急不躁地拧开刻着图案的杯盖,撮起嘴吹一吹那杯里冲出的腾腾的热气,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她的动作娴熟,身子不弯不曲,一直都直直地挺起。
陈子俊也伸出一只手,托起杯盘,慢慢地用另一只手握起杯盖,然后轻轻地在那个杯面上拂了拂,再不慌不忙地递到唇边,浅抿一口。
朱小妹扔掉嘴里吐出的嗑出的瓜子壳,目光不偏不倚地望向陈子俊,十分纳闷,为什么他要将杯盖在杯口拂一拂?好像古装电视里也是这样演的,他俩还真像是在演电视剧呀。她这个观众不能按快进,只得慢慢耗着,等着,磨着,直到电视剧终。
这电视剧里没有台词吗,怎么还不快对白呀?朱小妹干巴巴地望着。他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陈子俊静静地凝望着李玉婷,李玉婷也静静地注视着陈子俊,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茶水,没有檀香,没有桌椅,他只站在她面前,她也站在她的面前,就像在四年前的东京的飞机场。
四年前,他俩呆呆地伫立在东京的机场门口。他也像现在这样深沉地凝望着她,而她也像现在这样十分平和地注视着他。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惨白的灯光下,他身后的几个沉重硕大的行李箱将原来清俊的他,衬得更加削瘦嶙骨。晚风幽幽,她站在这惨白无力的灯光下,瑟瑟发抖。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他微垂着头,用十分深沉幽淡的目光望向她。虽然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她了很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提及,哪怕现在,此时此刻,她要改主意还来得及。她摇了摇头,然后紧紧地抱住他,轻轻地俯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泪水盈盈地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胸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夜色朦胧,午夜的钟声一声一声打在她的心上。来不及多说什么,广播里便传来了广播员提醒旅客登机的声音。他轻轻地放开她,然后说,我走了。她至今都记得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恋恋不舍却又带着痛彻心痱的眼神,忧伤却又坚决,深沉而复杂,与那白得惨淡的灯光一起射进她的清亮的珠眸中,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疼得无声无息,却又生拨活切,就像他那沉重而坚毅的脚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她从小就不喜欢这种生死离别的情境,已经打电话跟他说了不来,可她却还是厚着脸皮不顾一切地来了,来了却又不想进去。他也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地方,这种情境,所以在机场外就与她决别。风依旧幽幽的吹着,他的大衣角在这清凛的风中微微的吹起,而她的心,却在这晚风中碎了一地,他亦是如此。还没来得及说再见,他便大步向前走去,走得坚决而又沉重,似乎每一步都是他蹩足了气下踩下去的。她面无表情地蹲在这惨淡而可怜的灯光下,像所有离别的恋人一样,在他走后,失声痛哭。想起他们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写纸条约会,问晚上吃什么;起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在东京的街头漫步;一起讨论着《东京爱情》的故事;一起在漫天的樱花雨下约定:第二天樱花开时结婚……
一切都已成过去……
一切都静悄悄的,就像四年前的那个夜晚。这中间,有些客人进来,有些客人出去。
琵琶幽幽,声声入耳,听得朱小妹心里憋慌慌的,很不是滋味。怎么还不开始呀?磨磨蹲蹲的干什么呢?
朱小妹放下手中的瓜子,然后走身离开座位。
他与她,相互凝望,偶尔握起茶杯喝一小口茶,然后继续默默无语。
两人还在这寂静无人的气氛中酝酿着前朝往事时,突然,服务员将手中的菜单递到陈子俊面前,然后十分恭敬地问:“请问,您还要点糕点吗?”
是哪位服务员这么不懂规矩?陈子俊微微皱起眉,抬起眼正准备生气她时,却发现这服务员正是朱小妹侨装的,一时他脸色由青转白,只好蹩住没发作。
这时,陈子俊才看到菜单。菜单上还写了一张小纸条:如果实在看不上眼,你借故离开,我来掩护。(由于菜单是竖起来看的,所以那个小纸条夹在菜单中,对面的李玉婷是完全看不见的。)
“请问,您还要点糕点吗?”朱小妹再问了一次。
“你先下去吧!”陈子俊淡淡地摆了摆手。
切,好心当成驴干肺!朱小妹托着托盘离开。在转身时,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也许是朱小妹这个突兀而鲁莽地出现,让两人意识到尴尬吧。陈子俊微微清了清嗓子,然后假装成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杯。
“你依旧如以前那样漂亮!”陈子俊漫地放下杯茶。
他本想问,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可又觉得这句话有些生,便脱口说了这句。可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这句话更生,太官方了,似乎对面坐的不是昔日的情人,而是他的一个客户,必须恭维,必须客套。可他实在找不到要说什么,她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给他一点心理准备。
“你不也一样,只是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李玉婷浅浅一笑。
她的唇很避性感,每一次吻上去都感觉很温润,很舒服,让人忍不住要继续下去。陈子俊平和地凝望向李玉婷。她依旧如以前一样迷人,浅浅一笑,便如千朵万朵梨花一夜之间绽放,那种美是无法形容的。
被她这么一搅,回家陈子俊肯定是会找她算账的。朱小妹偷偷地离开了茶馆。不,应该说是不动声色地离开。现在离开,如果不成功,他找她算账时她也有托词。朱小妹天真且聪明地想。
朱小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茶馆里郁闷已久的她准备奢侈地打的回家。
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三三两两的行人,在熙熙攘攘的繁华在喧闹的街头来回的穿梭着。朱小妹望着窗外,突然想,不知他会不会找她。可想想他刚才对她的态度,她又忍下去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掏出手机,决定给他发一条短信。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陈子俊轻声对她说声“抱歉”,然后掏出手机,翻开短信一看,是朱小妹发来的,上面写着几个字:我先走了。
李玉婷毫不介意地望着陈子俊的脸。他的脸白皙干净,看不见一点胡渣,就连衣服也整齐有序。看来,以前的那些好习惯,这些年他一如继往地保持着。李玉婷轻轻一笑。
“笑什么?”陈子俊放下手机,双手交叉于桌前,平视着李玉婷。
“没什么,只是见到你挺高兴的!”李玉婷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喜悦。
“我也一样。”陈子俊实话实说,语调却趋于平静。
李玉婷微微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陈子俊握起茶杯,轻轻地浅啜了一口。
时间又开始寂静地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朱小妹回到家里,出门时忘了关窗户,幽幽的冷风吹进来,略发觉得清冷。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朱小妹突然很不是滋味。
可能是这次,他相亲,她第一次提前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回来。起初是因为他俩不说话,更闷,后来是因为他说的那句“你先下去吧”而生气,可归于平静之后,却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那是一种无法形容,无法言喻的滋味。好难受。朱小妹连窗都懒得关就倒在沙发上。
“你记得这是什么曲子吗?”李玉婷幽幽地目光盯着台上的那个抱着琵琶弹奏的女孩说。
“琵琶语。”陈子俊也将淡淡的目光投入台上。这是他们在一起时经常听的曲子。因为她喜欢曲艺,所以他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原来,你还记得。”李玉婷微微扬了扬嘴角。
“前几日,我妹妹学校搞校庆,我也去了。其中,就有这首曲,不过别人弹的是钢琴。”陈子俊不急不慢地说。
“哦!”
也
想睡吧,也睡不着。脑海里满是他俩相互凝望的眼神。朱小妹将抱枕盖住脸。
她离得不远,却看不清他们相互凝望的目光,她离得不近,却看见两人表情淡淡,说淡也不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怔,是愣,是呆。她老是感觉那种目光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怎么不对。只能说那是一种十分细腻的感觉。人们不是常说女人有第六感吗?也许,她这种感觉就是第六感。但她只是女孩儿,还没成为女人呢?这会不会是一种错觉?朱小妹坐起身来,突然又想。
真理还乱啊!朱小妹又一把倒在沙发上。算了,不想了。
“你妹妹还在读书吗?”李玉婷突然找到了话锋。
“嗯。”陈子俊淡淡回答。
“上高中吗?”
“大三了。”
“还真快呀!”
“嗯。”
不知是朱小妹成全了他们还是破坏了气氛,陈子俊与李玉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茶馆外,霓灯初上。昏黄暗淡的橘灯,洒着柔和轻浅的光,漫不经心的照耀着这条长长深深的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小妹听到开门声,便揉着惺松的睡眼,走到门边望去。
“你回来了?”
“嗯。”陈子炕发拖鞋,轻轻应了一声。
“现在几点了?”
“九点差六分。”陈子俊抬手看了一眼表。
“你要吃点什么?”
“我已经吃过了。”陈子俊开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哦!”朱小妹轻轻答应。看来,今晚她可以为那些没有饭吃的孩子节约一餐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