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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昏黄暗淡的灯光下,灰蒙蒙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如尖针般,默默无声。
叮咚!
卫生间里雾气腾腾的,水哗啦啦地从朱小妹身上流下来。朱小妹拿着渊,左撮撮,右擦擦,一边洗一边哼着歌曲。
叮咚!
“大叔,开门!”
屋里依然没有响应,门铃再一次响起。
——叮咚!
“大叔,快去开门呀!”朱小妹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卫生间里喊。
“来了。”陈子俊从坐电脑桌前起身,走到客厅里,不急不慢地说。
门口的人,静静地等候着。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还来不及多想,陈子俊就握住门柄,轻轻开启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滑如嫩的脸,粉墨未施,却白里透红,干净而圆滑。
“你怎么来了?”开启门的那一刹那,见来人是李玉婷,陈子俊微微一怔,条件反射地说着。
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湿漉漉的,直直地垂下,发尖还闪着一颗一颗的小雨珠,晶莹而透亮,洁白的衣服也湿搭搭的,紧紧地粘在身上,看样子淋了好一会儿的雨。
“不请我进去吗?”淋了雨后,感觉异常的清冷,李玉婷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冷颤。
“请来吧!”见她那副狼狈的样子,陈子俊完全打开门,放她进来。
李玉婷缓缓地走进去,一边走一边细细地打量着房子的布局与摆设。房子是那种地中海式的欧式风格,黑白相间,给视觉一种强烈的冲击力,但如果光是这两种颜色也显得太单调严肃,所以用红色、金色、绿草色做点缀,红色是喜庆的颜色,中国红,金色有一种金碧辉煌的高贵格调,绿草色是一种热情青春的颜色,来反衬黑白的严肃性与单调感,环环相扣,在细节之处显露中国风情。
“要喝点什么?”陈子俊打开冰箱,轻声地问。
“你是知道我想喝什么的!”李玉婷缓缓地坐在沙发上,盈盈地望向他,微有所指。
陈子俊切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李玉婷面前,然后缓缓坐下。“还是喝白开水吧,你刚才淋了雨,这样暖和些。”
他还是与以前一样,那么体贴入微。李玉婷秋水盈盈地凝望着他,眼角含笑。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见她这么深情的注视着自己,陈子俊看在眼里,却装得不露声色,似丝毫没有察觉。
“无意在路上遇见了伯母,顺便聊了几句,她给的。”李玉婷倒是答得坦然,这坦然中也显露出她的自信与傲然。
这家里没平常不怎么来客人呀,除了陈子静偶尔来串串门,也不知是谁来了。朱小妹急忙忙地穿好衣服,想看看到底是谁。
门缓缓地开了,朱小妹走到门边见沙发上坐的那个人,睁起大大圆圆的双眼,急忙逃进卫生间里,快速关上门。
好险!吓了她一大跳,朱小妹背着门板,拍了拍胸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还好逃得快。顿了几秒,朱小妹突然也不知道她发现她了没有?
一条小门缝儿,偷偷地窥视客厅里的漫不经心地聊天的两人。朱小妹异常小心翼翼。
李玉婷急忙喝了一口不,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身子,突觉越来越冷。
“怎么了?要毛巾吗?”见她微微打起冷颤,陈子俊关切地问着。
“哦,我自己去吧!在哪里呀?”李玉婷缓缓地站了起来,她要习惯他的生活方式,熟悉他的家。
“那里!”陈子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可刚说完后,突然反应过来,朱小妹还在卫生间里洗澡。于是,他又拦在她的面前,漫不经心地,温柔地说:“你坐,还是我帮你拿吧!”
“没关系的!”见他这么见外,李玉婷也顾不得自己矜持了,直直地朝里走去。她不想他把她当外人看。
“那个,卫生间的水管破了,正在维修,里面很杂乱。”陈子俊拦在卫生间的门口,轻声地对好说着。
他的语气微微有些急。
朱小妹在卫生间里紧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没想到她会来这里?要是她突然冲进来了怎么办?朱小妹将卫生间门反锁,然后死死抵住卫生间的门板。
“没关系,我只是拿毛巾!”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陈子俊也不便说什么,只好让开。如果说多了,反而感觉太露骨。这样更会引起她的怀疑。
李玉婷握住门柄,却感觉怎么也拧不动,似乎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了。“怎么回事儿呀,这门锁打不开?”
“是吗?”陈子俊微显惊讶,伸手握住手柄,用力一拧,于是说,“还真打不开!本来早就该换门锁了,经他们这么一弄,现在可好了,‘颓废变报废’了!”
“噗——”李玉婷咧嘴轻轻一笑。
——“你就只有这一间是卫生间吗?”
“当然不是。来!”陈子亢缓地朝回走,往她的房间走去。她的房间是主卧,主卧里有卫生间,本来是他睡主卧的,但朱小妹老是睡眠质量不好,于是就与他换了。
李玉婷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应该是带她去他的房间看看吧?她想,薄薄的嘴角微微地上扬。其实,她早就想看看了。
见他俩已经走远,朱小妹偷偷地打开门锁,从卫生间里逃住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躲到沙发后。她好想从沙发处“嗖”地跑到玄关处,打开房门,灰不溜秋地逃出去。只是这样,会被她发现。三人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大家都尴尬。没准儿还会把她气走。
陈子俊来到朱小妹的房门来,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他止住脚步,然后温声对她说:“哦,我忘了,这个房间一直都空着,卫生间也从来都没用。”
“那正好,我可以进去洗个澡。”李玉婷浅浅一笑,这次,似乎让她逮着了机会。
“还是去这一间吧,这间里的东西齐全点。”陈子俊轻轻地打开房门,话语间漫不经心。
李玉婷随着陈子俊走进房间,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看来,他泡女人的手段还蛮高明的,只见了一次面,人家就主动到他的家里了。而且,还进了他的房间。朱小妹轻轻一笑,不由地想去凑凑热闹。
朱小妹跑到自己的房门口,轻轻地觎视着房间里的动静。她的房间与陈子俊的房间是并排的,中间只隔一道墙。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到来吓着你了?”李玉婷突然走到陈子俊面前,轻轻地勾住他的脖子。
“你好像从来都不给我喘气的机会。莫明其妙的分手,莫明其妙的回来……”陈子俊轻轻推开她。他转过身,深沉而微带愤怒地说着。似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他那深深的爱与浓浓的情,都是他与她的一段回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surprise!没想到……”李玉婷再一次迎上自己的身体,她紧紧地抱住陈子俊。
“你要我怎么说你,你要我怎么说你……”陈子俊轻轻地握住她从后面抱住他的手,喃喃自语。过了几秒,他又轻轻地松开她的手。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李玉婷抹了一把泪水,转身向外走去。
听到好的这句话,朱小妹赶紧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陈子俊追出客厅,一把拉起她的手。
李玉婷缓缓地转过脸来,泪水盈盈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回心转意,在等他跟她说不要走,那样她就会留下来。
“外面下雨了,带把伞!”陈子俊拿了一把伞,放进她的手里。
李玉婷向前走了半步,抬起清澈如水的珠眸,秋水盈盈的望向他。是失望、愤怒、羞愧、抱歉……一切都在她那深沉而复杂的眼神里传递。
她走得很坚决,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没过几十秒的功夫,门又再一次被打开。李玉婷干净利落地走进来,一把拽起沙发上的包包,就再一次离去,连眼都没抬一下。
陈子俊呆呆傻傻地望着她走时没顾得急关上的门及长长的走廊,目光深沉而又幽静,深邃而忧伤。
朱小妹轻轻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儿,左瞧瞧,右看看,在准定她不会再回来后,朱小妹放心地开了门。
“你行呀,见了一次面就把人家约到家里来的,搞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朱小妹走出来后,浅笑着拍了拍怔怔地望向门口的陈子俊。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朱小妹轻轻地推了推他:“人走被你气走了,看什么看。要追就快点,趁热打铁!”
陈子俊突然板起刻骨般的铁脸,狠狠地瞪了朱小妹一眼,然后转过身,拽拽地回房了。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那脸简直跟订在菜刀上的臭牛肉没什么两样。什么嘛,又不关她的事儿。朱小妹不服气地冲他的房门做了一个鬼脸。
心情平静下来,朱小妹缓缓地走到沙发旁,一头倒在沙发上。本以为她安排他去相亲了,自己就会好过一点,可现在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好不是滋味。
看着他深夜才回家,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约会,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他生气,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自我安慰,安慰自己那不是喜欢,只是自己没谈过恋爱而产生对男性的好奇感,只想揭开那层神秘感;安慰自己那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喜欢温柔、体贴、憨厚、呆愣愣的可爱的类型;安慰自己那仅仅只是喜欢,只要合同期一满,自己就会离开;安慰自己,只要他过得好,有一个深爱的人并和好在一起,那她也会高兴,为他高兴,也会满足;可她还是不满足,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代替这些,代替这些无休无止的烦恼与痛苦。
泪水,一滴一滴地从朱小妹的眼眶流下来,晶莹而透亮,像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