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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开始启蒙,学习琴棋书画,我画的第一幅画是爹娘的身影。
我没见过他们的脸,只能将面部空出来。
容貌这种东西,是旁人描绘再多次,也无法想象出来的。
我举着笔停顿了许久,都无法下笔。
我拿着画卷举到二婶身边,央求着她帮我绘上爹娘的五官。
二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面对我的央求,也有些为难。
毕竟谁能记得没有见过几面的人呢?
更何况是我,还是出生时见过。
别说婴孩没有记忆,就算有记忆,也早就被时间的流逝而冲淡。
她将画卷收起来,温暖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
“等你爹娘回来了,再画吧,到时婶婶帮你裱起来,挂在你的书房里。”
我点点头,就欢喜地跑开了。
可我对于亲情的渴望越来越盛,随着我年岁的增长,我不再满足于每月的一封家书。
落在末尾那句,锦书安否。
可明明,在我会习字后,就曾经自己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夹杂在二婶寄出去的家书中。
我满怀期待地盼望了一月。
收到的依旧是那封,锦书安否。
那一日,恰好二叔回来,他从很远的地方给我带回了一匣子礼物。
将我高高举过头顶。
我的欢笑声传得很远。
二婶站在一旁护着我,轻声呵斥他。
“小心些,别把锦书摔了。”
那些掩埋在心中的委屈被放大,我在晚膳时将眼泪落在了饭碗里。
被二叔二婶抱在怀里哄的时候,我在想。
若是爹娘不要我了,那我就跟着二叔二婶,当他们的孩子。
那天夜里,我在那幅没有五官的画上,落上了二叔二婶的容貌。
可我并未当成二叔二婶的孩子,因为二婶有了,我要先当姐姐了。
可我后来也没有当成姐姐。
二叔再次出去做生意的时候,遇到了流寇,死在了乱刀之下。
他残破的尸体被送回家那日,二婶拖着肚子当场晕倒,鲜血浸湿了她身下的月白色儒裙。
她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几个日夜,最终消散在日出的朝阳里。
是个成型的男胎,连带着我的二婶,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