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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藕合色的衣裙,一头乌黑而浓密的发,浑身上下并无多余饰物,但整个人却像一只立于池塘里的荷花,线条雅致而清爽。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那一双深不见底、雾蒙蒙、黑黝黝的眸子却极是引人注目。
身为天子,元贞皇可谓是阅人无数,但那双眼睛却居然让他看不透,望不穿,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她此时究竟是喜是忧,是紧张还是惶惑。
人干净而清冽,但眼睛却耐人寻味!
元贞皇满意的一笑道:“你是礼部尚书欧大人的女儿,你父亲将你嫁于瑞王冲喜,心中可有怨愤啊?!”
淡然一笑,南歌平静的直起了身,微微垂眸盯着前方的地面道:“姻缘是他给我定下的,但至于嫁进瑞王府后我活的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却是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的!”
齐齐一怔,元贞皇和德妃若有所思的相互对望了一眼。看来这个女子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皇儿的,但她说的倒也是实话,只是难为她敢说,又能坦然接受,豁然处之。
“这么说,你倒是个认命的人!”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元贞皇突然有兴趣想跟这个孩子多聊两句。
摇了摇头,南歌轻叹一声幽幽道:“命是一定要认的,但并不一定要受它摆布!人是可以选择快乐的生活的,但有时候就偏偏会选择了复杂,选择了叹息,所以我想尽量让自己过的快乐些!”
眸光一动,元贞皇蓦地哈哈一笑站起了身,默默凝视着前方那个婉约如兰、淡定若荷的年轻女子,半晌方才意味深长的笑道:“说得好!朕会拭目以待,看你这个瑞王妃究竟是如何不受命运摆布的!”
轻轻一挥袍袖,元贞皇吩咐道:“摆架,回宫!”
微笑着欠了欠身,欧南歌退到了一旁暗自庆幸终于送走了这尊“大神”,却突然——
“孩子!”一声充满慈爱的呼唤,德妃拉住了欧南歌的手,一脸期许的道:“熙儿就交给你了!本宫不能时时出宫,但熙儿毒性刚退,身子又还未复原,这段时间就劳你多多费心了,本宫一有时间就会来探望你们的!”
豁然一笑,南歌能理解这个差点失去了独子的忧心母亲,当下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娘娘请放心,我会尽力的!”
“你怎么能叫本宫娘娘呢?应该叫母妃才对呀!”开心的一笑,德妃现在简直把欧南歌当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来看了。
一回身,德妃对侍立一旁的暗香道:“暗香,你等会把外厢房收拾一下,命人把王妃的妆奁衿褥都搬过来!”
语毕,德妃笑望着欧南歌道:“孩子,委屈你先在熙儿的外厢房将就几天。熙儿在国宴上都能被人下毒暗害,本宫实在不放心,除了你,本宫也无法再相信其他任何人了!而今,皇儿还需要卧床静养,定时服药,这期间的一切饮食汤药就由你来贴身照顾吧!”
“我?!”诧异的瞪圆了眼,南歌不由打了个寒噤。一想起里面那间灯光昏暗的停尸房,再想起那具浑身僵硬、缓缓坐了起来的“紫尸”,南歌的心脏登时一阵紧缩。
一把拖住了德妃的手,南歌满心惊慌的道:“娘娘!哦不,母妃!不是我不想尽心照顾王爷,只是我初来乍到的,对这里一切都还不熟悉……”
安抚的一笑,德妃抬手打断了南歌的话语,回头冲身后的暗香厉声道:“暗香,你要小心帮着王妃照顾王爷!府中若有任何人不服王妃的管束,一旦被本宫知道,那本宫便要让他好好的明白明白,什么是主子奴才,什么规矩方圆!”
话音落,德妃再次满面慈爱的拍了拍欧南歌的手,柔声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有本宫的懿旨,他们万不敢惫懒懈怠的,你只管放心的当起这个家,好好的照顾熙儿。等他身子康复了,你们再一起进宫去给太后请安!本宫先走了,你万事留心!徐公公,摆架回宫吧!”
看德妃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为自己“排忧解难”,欧南歌登时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极度郁闷感。
直到满心释然、一脸欢喜的德妃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就要登轿离去了,欧南歌才警醒过来,再不推辞就来不及了!
心中一急,欧南歌拔腿就往堂外追去,却突然——
身子猛的一顿,南歌诧异的一回头发现是暗香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臂膀。
“王妃,娘娘说过的话便是懿旨!只能遵从,不能违抗,更不能争驳狡辩!”恭敬中带有几分冷硬,暗香不疾不徐、语气端肃的说道:“还有,在娘娘面前,王妃不能自称我,而是要自称臣媳——”
“好好好!这些我不懂的,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再跟我慢慢说啊!”随口敷衍着,南歌心急火燎的一回头,却登时诧异的张大了嘴——
刚才还满满一庭院的人咋在刹那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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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肩,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磕碰着,欧南歌宁可站在冷风萧瑟的庭院中冻着,也不愿再踏进那座鬼气森森的殿阁一步。
刚才人多的时候还好,现在满庭院的人在霎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欧南歌只觉得连天上的云翳、地上的树影都那么恐怖。
抬眼望望殿阁门上的匾额,南歌吸了吸鼻子,抖抖索索的道:“趣松苑9趣松什么啊?直接改叫太平间得了,刚好种的又是松树,松柏常青嘛!”
声音不大,却因为她站着的地方,好死不死正对着皇甫兰熙的卧房窗户,所以这一句本是自言自语的解郁之语就那么凑巧的传入了刚刚睡醒的皇甫兰熙耳中。
“外面是谁在胡说八道?!”一股浊气冲上了胸口,皇甫兰熙双眉一皱,抬眼望向了正在为自己滤药的暗香愤声道。
低眉轻轻浅浅的一笑,暗香头也不抬的道:“是王妃!”
皇甫兰熙闻言一怔,是那个自己今天才娶进门,却在误打误撞之下救了自己一命的王妃?
“她怎么在院子里站着?”活动着手脚,皇甫兰熙缓缓的坐起了身。
急忙放下了手中药罐,暗香快步来到床前扶住了皇甫兰熙,一伸手将床上的几只枕头叠了起来让他靠坐着。
“德妃娘娘刚才来过了,吩咐从今日起,王爷的一切饮食汤药皆由王妃贴身服侍,所以王妃才会在这里!”
毫不在意的举起了手,看看散到肌肤上的毒素有无减退,皇甫兰熙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她干嘛不进来,反倒是你在这里煎药、倒药的?”
垂下头温婉一笑,在晕黄的烛光里就像一幅绝美的仕女图,暗香语气轻慢的回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德妃娘娘走后,王妃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没进来过。”
“哼!”冷哼一声,皇甫兰熙双眸倏而一冷,沉声道:“你去,把她给我叫进来!就说药熬好了,本王等着王妃来‘贴身服侍’!”